纪清欢是个怀旧的人,喜欢收集各种年代老物件,此刻她坐在一张病床前,爱惜地捧着一本外壳上印着九十年代时髦封面女郎的相册,封面看起来老旧泛黄,显然主人经常翻看它。 “小清欢啊,你翻到最后一页,那张老合照下还有一张照片,你拿出来给阿婆。”洁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笑容可亲地看着自家外孙女说道。 嗯?纪清欢的好奇心瞬间被引了出来,按照外婆所说果然找到两张叠在一起的黑白老照片。 其中一张她见过,那是外婆和大舅公、二姨婆以及四舅公四十多年前的合照,但另外一张……这本相册自己从小到大翻过无数次,竟然从没见过。 照片上一高一矮两个女孩亲昵地挨在一起,老照片虽然不太清晰,但纪清欢依稀能看出那个高一些的是外婆,矮的那个却让她有些莫名的眼熟。 “阿婆,这是谁?” 老妇人接过巴掌大的黑白照,像是没听到孙女的话,她细细地摩挲着照片,迷离的眼神仿佛穿越了时空:“清欢啊,姐姐就快来陪你了,别怕。” 纪清欢疑惑地皱了皱眉,今天外婆说的话奇奇怪怪,令人听不懂:“阿婆,你在说什么?” 良久,老人放下手中的照片,怜爱地看着纪清欢,眼神专注而深邃,像是透过她在看某个思念的人,浑浊的眼里逐渐聚满泪水,喃喃低语:“真像……” “阿婆,你……” 不等她将心中的疑惑问个清楚,老人举起枯树枝一般的手阻止了她继续追问,然后把相册珍重地放到纪清欢手中,殷殷叮嘱:“清欢,相册你拿去,阿婆只有一个请求,我死后把这张照片在阿婆坟前烧掉。” 她怔怔地看着外婆,一时间失了言语,老妇人神色和蔼地望了纪清欢片刻,又吃力地从枕头下翻出一本老旧泛黄的日记本递给她,疲惫道:“阿婆累了,回吧。” 冬日的暖阳给老人布满沟壑,却很安详的面庞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她担心地看着闭目不语的外婆,见被子有节奏地微微起伏着,纪清欢微微松了口气,压下满心的疑惑,带着些许不安离开了医院。 华灯初上时,纪清欢回到了自己那不足三十平的单身公寓,脱下带着寒意的大衣,她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窝进柔软的沙发,捧着那本日记细细翻看起来。 城市由喧哗到寂静,天色从日暮到晨昏,纪清欢整整一夜没睡,她轻轻合上日记立在落地窗前,出神地看着大雨笼罩下的城市。 不等她将思绪从日记中拉回,一个电话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纪小姐,您的外婆于今天凌晨四点去世,还请节哀。” 那边还在喂喂喂的说着些什么,纪清欢已没心情听,她胡乱拿上钥匙拔腿狂奔。 “嘭!”一声巨响,单薄的身影如风中柳絮飞扬,鲜红的血缓缓顺着雨水弥漫,在地上开出一朵朵绯糜的丽花。 四周很快聚集了一堆人,举着手机打电话报警的,拍照发微博和朋友圈的,指指点点大骂晦气的,他们围着车祸现场迟迟不肯离去,仿若一群饕餮的狂欢盛宴。 冰冷的雨水突然间密集地砸向地面,纪清欢不甘心地伸手一抓,只有冰冷的空气和雨水从指间穿过,那双美丽而忧伤的丹凤眼最终变得一片灰暗。 血液的快速流失让纪清欢清晰得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当一切声音和色彩逐渐远去,浓浓的绝望和不甘涌上心头——她不想死! 一九七一年,西南某边陲小镇。 “清欢,清欢……” 少女清脆的呼唤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纪清欢迷茫了片刻,谁在叫她? 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望向来人,一个不认识的女孩,穿着很奇怪,或者说很乡土,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乡村风格。 纪清欢正准备开口问对方是谁,却惊恐地发现女孩“咻”地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与一个穿补丁褂子的少女说着什么,她惊得久久没能回魂,刚刚的车祸不是幻觉,是真的…… 黯然神伤了会儿,她强行收拾好心情,抬头看向四周,却在目光触及到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玉米地时猛然间愣住——这是哪儿?! 大团大团浓黑的乌云缓缓下压,预示着一场瓢泼大雨即将来临,成千上万的玉米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似乎也不堪风雨欲来的重压。 随后纪清欢无奈的发现,以那两个女孩为中心,半径三米以外她无法踏出半步,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绳索拴住了自己。 “快下雨了,小莲你先回去,我的猪草差一些,不割够我阿妈回去会骂死我的。”少女指着背篓郁闷地对小姐妹说。 名叫小莲的女孩犹豫了一瞬,这时远处传来喊她的声音,她歉意地回头道:“清欢,我二哥喊我呢,那我先走了,下次陪你来割猪草。” 清欢? 纪清欢终于从悲伤震惊中回过神,站在少女面前仔细打量,越看神情越古怪,这……不就是那老照片上和外婆合影的女孩? 穿着打扮一模一样,只是从黑白模糊平面的变成了高清彩色立体的真人,活生生的真人,还有一张人畜无害的初恋脸。 昨晚从外婆的日记中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长得和这位年轻的姨婆婆有七分相似,思妹心切的外婆就给她起名清欢。 那自己为什么会看到几十年前就已经遇害了的小姨婆婆呢? 正当纪清欢百思不得其解时,茂密的玉米地里突然猛地蹿出一道人影,瞬间就扑倒了女孩,大手死死捂住少女的口鼻,任她死命拍打也没放开。 纪清欢见状急得大喊大叫,一次又一次冲向那个蒙着脸的男人,却只能徒劳地一次次穿过对方的身体。 一直哭泣挣扎的女孩忽然直勾勾望向了纪清欢,她的眼里包含了太多情绪——绝望、希翼、祈求、痛苦、恐惧、喷怒、怨恨。 下一瞬,那双幽深的眸子变成了黑色的漩涡,纪清欢瞬间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拉向女孩,再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被人装进麻袋抗在肩上走。 纪清欢用力咬住唇,极力迫使自己冷静,一动不动地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她才被放下来。 手脚被绑住,嘴巴被堵住,身上又套着结实的麻袋,哪怕纪清欢是一个成年人,面对这种情况也本能的感到害怕慌张。 当落锁声传来时,纪清欢寒毛都竖了起来,内心不可抑制地升起一种无助感,她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冷静,必须时刻保持大脑清醒,静待对方接下来的行动,随机应变。 空气一瞬间静默的可怕,没等多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向她走来,那人迫不及待解开套在她身上的麻袋。 心思百转后,纪清欢在露出脑袋的一瞬,呜呜地叫了两声,眼神怯怯地望向蒙面男人,身材中等且孔武有力。 男人上下打量了少女片刻,显得很满意,掐着嗓子桀桀怪笑道:“小美人是想说话?” 纪清欢连连点头,瑟缩着身躯很害怕的样子,男人摸了摸下巴心想反正外面下着暴雨,这地方离村子又远,小丫头身上绑得也结实,谅她也作不出什么妖,遂一把扯掉了她嘴里的破布。 “叔叔,你不要杀我,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颤抖着声音说完,纪清欢低着头显得十分温顺,不经意间露出一截白如玉的细颈,宛如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这话让男人眼中色\光渐浓,心中想要蹂\躏和玷污少女的邪念也越盛,色\急地朝地上的少女扑了过去。 纪清欢吓得脸色大变,做出不解地模样怯怯出声:“叔叔,你不给我解开绳子,我怎么配合你呀?” 男人闻言停了下来,瞬间心痒难耐,以往那些丫头不是死命反抗,就是得绑起来,想想也有点无趣,难得遇见这么听话又漂亮的丫头,哄她和自己多玩些花样,那岂不是很有意思? 想到这儿,男人气息都粗了几分,恶狠狠威胁了纪清欢一顿:“你可要乖乖听话,不然我不仅会弄死你,还会杀你全家!” 纪清欢白着脸,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令男人放松了警惕,一边解绳子一边凶狠地盯着她。 松绑后纪清欢没有立即跑,绑了这么久,加上心里紧张,身子有些无力僵硬,她慢慢站起来,不动声色地活动着手脚,争取等会儿如果找到机会逃跑,这小身板不会给自己拖后腿。 “柱子似的杵在那儿干啥,还不快给老子过来!”男人见她久久不动,不耐烦地吼道。 纪清欢像是被吓惨了,白着脸慢慢挪过去,男人眼睛紧紧盯着她,只觉得下面涨得发疼,心里想了一百种折腾少女的姿势。 想到兴奋处,男人喉头发紧,也越加不耐烦了,粗鲁地拉过纪清欢,按着她的肩膀,强迫她蹲在自己面前,阴沉地盯着少女命令道:“给我解开裤子。” 纪清欢深吸一口气,将姿势调整成半蹲的样子,余光悄悄看了男人一眼,趁他猴急之时,突然用尽全力一拳砸向男人下\体,随后一跳而起,一把揪过他的脑袋,额头用力撞向他的鼻梁。 男人惨叫着,手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哪儿放,趁你病要你命,纪清欢扶住男人肩膀,膝盖对准他的胯间用力一顶,接着一组连环飞拳朝着他的眼睛招呼。。 幸亏她自己一个人独居生活,专门找人学过一些女子防身术,这会儿到派上用场了。 一阵凄厉至极地惨叫伴着叫骂声和求饶声从木屋中隐隐传出,这疾风暴雨和看不到边的玉米地仿佛成了天然的屏障,将这一方罪恶的天地牢牢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