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罗从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
那女妖身上乍现的红裙染浸了血紧贴在她的身上,她裸露在红裙外的细嫩皮肤已经伤痕密布,甚至她及腰的发都被削短了许多,但这些,并不影响她的姿态。
前一刻她刚被法术击中,后一刻她便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再次迎了上来前一瞬她被法力掀翻出去,下一瞬已经闪到了对手面前三十秒之前她的发被削短,三十秒之后短发已长至腰间。
她是献,她不死不伤。
四千年前,赤水河畔匆匆一面,郢罗并没有见识到不死不伤神体的威力。
四千年后的如今他见识到了,那少女自始至终冷傲孤清,面上没有任何的慌张与恐惧之态。她悠远地目光翻闪跳跃间一直注视着他,带着嘲讽,带着感叹,带着不屈。
郢罗的心底在发颤,他平静的外表下,灵魂已经接近癫狂。
曾经的神女被降为妖体,郢罗本以为此行他可以要献生不如死,他所说的“惩罚”,含义很广。
显然,郢罗自大了。
就算被降为妖,献依然有着神体。哪怕是曾经的女神,她的不死不伤依旧不应小觑。
一人一妖已经战了三个时辰。
献身上的伤口在增加,也在愈合,愈合的同时她的法力亦回归。
献不知疲累地攻守旋跃。继上古一战之后,她好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过。
她需要证明她自己,她是神!
哪怕她身戴枷锁,自由被拘,但她仍是神!
正是这股信念激励着献。
激励着她一次次堪堪躲过郢罗的攻击,一次次从草地上悠然跃起,一次次不顾淋漓伤口在郢罗的身上留下箭痕。
献的身体有着强大的愈合之力,但郢罗没有。
从一开始的单方面压制,到如今身上的伤口成倍增加,郢罗很清楚,他的体能即将到达极限。
三个小时之后的现在,献越战越勇,郢罗却完全是在强撑。
他竟然对一只妖女无可奈何,而一切发生在四千年后。
四千年!整整四千年!要他如何甘心!
这一夜,郢罗深刻体会到了幽炽曾经的心力交瘁。
曾经在冥界中,幽炽亦凭借自身法力与献对战过,最终他同今夜的郢罗一样愈加衰败。
在那一次之后,幽炽欺压献时定会在法力减半后立刻借用锁神玉链的控制力,每每趁着献疼痛钻心,幽炽也就见好就收。
冥界中人皆以为是他们的炽长老凭借真本事千次万次的打败了献,由此幽炽威望不减。
可见郢罗与幽炽之间,隔着一条锁神玉链的距离。
真正令郢罗越战越心惊的不仅是献的自愈之力,还有献强大的意志力。
千年前郢罗曾经想过,凭献一个弱女子,即便她是神女,又如何能够对抗战神蚩尤。
今日一战,郢罗已全部明了。
“且慢,”郢罗以手势止住献前进的步伐,“此战耗时过久,魂城中我仍有事务待办,不若我们明日再战!”
郢罗说完后也不管献同不同意,直接化成了一缕烟消散于天际。
献傲立于风中勾唇冷笑:想要随波逐流,欺落入平阳的老虎,郢罗也不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资格。
“该回去了呢,”献呢喃着嗅了嗅自己的衣袖,随即嫌弃地甩手,“血味如此重,他会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