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熙一天到晚极少歇在军账中,总要出来四处转转,看看有什么地方自己能帮得上忙。
毕竟自己身边加上程延也只有五百人零一人,而敌军却有两万,不做点什么心理实在是不踏实。
这般转来转去,虽然确实没帮上什么忙,但好歹跟士卒们混了个脸熟。
倒是程延心情不错,丝毫看不出任何担忧,刚开始虞熙还挺羡慕他的勇气,夸赞他好胆量,结果程延闻言更是了不得了:“大公子放心,即使敌军两万兵马来袭,末将也能保护大公子不伤一根汗毛!”
虞熙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家伙,上回三十余骑都差点把我给宰了,你搁这儿跟我说两万?
仗还没打,旗子先插起来了。
虞熙见不得他这般“老子天下无敌”的得意姿态,笑眯眯地给他出了一道鸡兔同笼的经典数学题,看着程延瞬间成了落水狗灰溜溜的模样,心里顿时就舒坦多了。
果然快乐还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左右闲着无事,他捡了块石头,在地上给程延讲解起来,全当是消遣了。
因为怕方程对方不好理解,他特意选了更为简单的表格枚举法,结果没想到程延加减乘除也是一塌糊涂,讲着讲着虞熙自己也痛苦起来了,仿佛回到了高中毕业后做家教的那段时间。
碍于身份,程延不敢不听,只能认真地学,看着大公子越来越黑的脸,就更不敢借口逃脱。听到大公子问是“是不是”、“对不对”的时候,想要糊弄过去的他赶紧点头,却见大公子又接着问:“为什么是这样呢?”
程延:“……”
他结结巴巴道:“末将……末将不知,请大公子解惑。”
“我再再再重复一遍,鸡有两只脚,兔子有四只脚,故……”虞熙拿出了十足的耐心,放慢语速让对方听得更清楚,又找了一块空地画了起来,“就是如此,谦臣,可听懂了?”
程延面色苍白地摇头,像是便秘了一样。
虞熙握着石头的手微微颤抖:“何处不明白?”
“末……末将……”
“那我换个问法,你何处听明白了?”
程延心虚地小声说:“鸡有两只脚,兔子有四只脚……”
“然后呢?”虞熙鼓励地点点头,期待地等着下文。
“然后……”程延低下头,不敢看大公子的眼睛,“然后就听不懂了。”
“……”
虞熙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决定放过他,当然更重要的也是放过自己:“罢了,我们日后再谈。”
程延如蒙大赦,赶紧逃了,生怕大公子再给他讲什么两只脚、四只脚之类。
“唉,本来想着消遣一下,结果给自己找了一肚子的气。”虞熙丢了石头,拍掉手上沾的泥土,一时间身心俱疲,“以后谁要是敢谏言让谦臣单独领兵,我第一个跟他急。”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虞熙站在台子上吹着冷风,衣摆翻飞。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平城东门下的敌军军营,配上那张风华绝代、波澜不惊的帅脸,还真有种“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味道。
许久之后他忍不住揉了揉脸颊,感觉被冷风吹得面皮发疼。
看看天色,也该是埋锅造饭的时候了。派出去打水的兵卒早已回来,虽然他们只有硬得能当武器用的冷面饼子,但烧点热水泡一泡还是能入口的。
虞熙打了个哈欠,正要下去时,却忽然听到平城那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连忙驻足远望,只见平城东门猝然冲出一队步兵朝敌营杀去,势若惊雷。城墙上亦擂起战鼓,兵士挥舞着武器大喊助阵。
他呆了一瞬,马上就明白过来:这是陈大佬给他们的信号啊!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
“谦臣,整军!”虞熙立刻激动地跳下一米高的台子,因为跳得太急,还踉跄了一下。
程延在军中是一向披着甲胄的,应了一声,不过片刻五百骑兵就整装待发。倒也不是他整军的手段有多高明,实在是他老爹费尽心思训练出来的这五百骑兵军事素质极高。
提着鬼头大刀跨上黑马,程延一扫之前学鸡兔同笼时的颓态,顿时觉得自己又能行了:“大公子,我们要打仗了吗?”
“嗯。”虞熙遥遥指着成参兵马,认真地问道,“谦臣你看,我们从何处冲击敌方军队最为有利?”
程延面露难色:“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