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把雅温看作一个巫师似的人物,神秘,高深莫测,甚至有点可怕,现在我却认为她是一个参悟了天人之道的智者,慈祥的长辈,和为了某种重大缘由默默受苦的殉道者似的人。
仔细追想雅温装病这件事,其实早有迹象可寻。昨晚夜幕降临,村民们开始破地狱,我们聚在村长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是楼上水罐落地的响声把我们吸引到雅温房里。当时我便疑惑,糊窗的牛皮纸完好无损,风不可能进入,是何方神明把那只瓦罐掉在地上的?现在可清楚了,那个神明正是雅温自己,她故意把瓦罐砸碎好弄出声响通知我们。还有一回,比这更早:第一天陈新在村长家楼上见到村长领人搬走铜鼓,然后又折回来和锁在屋里的人说了好半天话。那时丫妹已被布杰叫走,屋里只有雅温一个人,村长竟会煞有介事的跟一个他明知是聋子的人说话,唯一的解释是,他知道雅温身体的真相,他因鬼魅上身而心灵眼亮,看穿了雅温的伪装。村长以为天眼就藏在雅温的住处,把她搬走,才好进去搜查。当他发现天眼根本不在木屋里,便把雅温关在家里,日夜监视,时时盘问。
可雅温为什么要自闭官能,把一个活人变成一棵哑巴死树?她三十年如一日忍受地狱般的苦难,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怎会出这么多汗?上面很热吗?”
我从大石上下来,舒薇劈面便问。
我一心沉浸在和雅温的谈话里,并没发觉自己浑身淌汗,额头上更沁满了汗珠。木屋里确实热得奇怪,尤其是在离开前的一会儿工夫,温度以可以觉察到的速度在上窜,这时回到阴冷潮湿的地上,更觉得那间石上木屋又干又热,简直就象一个着了火的炉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