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猜到了,应该是她母亲打电话开着免提,想给父亲也听听电话的内容,结果又不知触怒了父亲哪根神经。
还好,反正她也习惯了。
早先在家的时候,多做是错,多说是错,走路喝水吃饭,只要父亲觉得错了就要被喷。
想要找母亲求助?那是妄想,不补刀就不错了。别看母亲现在在电话里哀哀低诉,当年一声吼全年级的学生都瑟瑟发抖。对江雪吼得倒是不多,在家里补刀靠眼神就可以。
一个凌厉的白眼能让江雪噩梦好几天。
小涌觉得无聊,从床上爬过来,伸出手去拨弄手机。江雪也没有握紧,手机掉在了地上,震开了免提键,父亲的吼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吓的小涌缩回手往母亲怀里钻。
父亲吼完之后,安静了片刻。母亲大约是擦过泪了,声音平缓许多:“后日上午10点追悼会,在丰隆殡仪馆。不管怎么样,小涵对你这个姐姐那么好,你也来送送他吧。”
江雪拾起手机,回了声“好”。待要再问几句,那边已经挂了,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她抱紧小涌,呆坐床头。
小白和多多从卧室门缝里伸进脑袋看着她母子两,多多的大圆头在上面,小白的细长脸在下面,两只看起来都很担心,尤其小白,紧紧皱着它的八字眉。
而在海洋馆里的江小汀还在替雄龟质问刘教授:“雌龟卖到哪儿去了?”
刘教授连连摇头:“馆长亲自带来的买主,跟我说是送去邻省水族馆,具体去哪里我是在不晓得。按理说要买就要买一对,怎么只捞起雌龟就走,而且只拿了个网兜装着,也没有准备水箱。我不想同意,也没有办法,现在馆里不像以前了,经营不好,缺钱,陆陆续续卖掉的动物加起来……”
没等他说唠叨完,少年鼻子里哼了一声,身形又化作雾气向上窜起,却飞不远,像是被看不见的绳子牵住了在乌龟身上,左突右冲也无法挣脱。
江小汀知道,只要链接尚在,乌龟不死他走不脱,连忙挥着手叫他:“别飞啦!快下来快下来,乖,我们带你去找媳妇。”
刘教授看她对着玻璃缸上面的天花板连比划带嚷嚷,在昏暗潮湿的实验室里要多诡异多诡异,多年来的唯物主义科学训练告诉他,基本可以确定她是个骗子无疑了。
正在琢磨该怎么把这个演技派骗子请出去,还老海龟清净,那只老龟却在此时挪窝了。
两天没吃饭也没动弹的老龟,缓缓转过身子,划动四肢游向缸边。
刘教授激动的热泪盈眶,赶紧去边上冰柜里取饲料。
老龟径直游到江小汀站着的位置,从水里仰起头来,隔着玻璃缸望向江小汀,眨了眨眼。
江小汀转身看看刚取出几条小鱼小虾的刘教授,又转回来对着老龟无奈的点点头说:“好吧好吧,我用手来捞,决不让他用网兜拖您。”
也顾不上经过刘教授的许可了,江小汀向它弯腰伸手,刚好能抓住龟壳两边,背上一使劲,就把这只体重40多kg的大海龟整个从缸里提了起来。
刘教授目瞪口呆,手里的小鱼小虾啪啪几声全掉在了地下。
“你……你……江小姐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快,快放下”
额……叱砂说这几天会脱胎换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皮肤变好了省了擦防晒霜,力气变大了省了搬家公司,确实不错,连出门服务客户都腿脚利索多了。
江小汀把老龟绿苔斑斑的白肚子朝外,黑脊背靠着自己胸脯,抱大书包一样踏踏实实抱在怀里,向刘教授道:“咱们走,馆长上班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