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1 章(1 / 2)细腰首页

立秋过后,天渐转凉。

宝簪提着食盒穿过垂花门,一身寒气从外头进来,见山栀还在外间候着便问:“姑娘还未起身?”

山栀摇了摇头:“姑娘向来懒觉,如今天儿一凉起床就愈发艰难了。”

宝簪轻呼一口凉气,放下食盒,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隔着牡丹花屏风朝屋里唤道:“姑娘该起身了,莫要忘了今儿是庆安长公主府设宴中秋祭月,若迟了可不好。”

屋内青花缠枝香炉燃着清冽的甘松香,鎏银八宝宫灯灯影投在纱帐上,光影晃荡。

慕时漪听得外头的声音,她嘤咛了声,懒洋洋从锦被中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玉臂,闷着声音娇娇媚媚道:“让人进来吧。”

下一刻,山栀领着外头恭候已久的丫鬟婆子,鱼贯而入。

慕时漪闭着眼,趁着梳妆打扮的功夫,又小小的眯了小半时辰。

自那日国公府客院失火,至今已过数十日有余,她与方晏儒因和离之事依旧僵着,慕时漪虽然不急,但也不想再这么耗下去。

恰好庆安长公主府设宴中秋祭月,她收下请帖后,欣然应下。

长公主作为大燕宋太后唯一亲生孩子,她的公主府自然是恢弘大气,碧瓦朱甍。

慕时漪被山栀扶着下了马车后,立马就有门前等候的婆子笑着上前引路,等到了办宴的地方,里头早已高朋满座,阵仗丝毫不输宫宴。

宴席上,也有许多小郎君跟随家中长辈前来,不过是男女分席而坐,男客由专人另辟出一处招待。

女眷席上,庆安长公主坐在上首,见慕时漪进来,笑吟吟着朝她招了招手:“慕丫头,你过来,给本宫瞧瞧。”

场间皆是一静,所有人都在悄悄打量她。

堰都城谁不知道,慕时漪因和离一事,莫名入了庆安长公主的法眼,如今颇得她宠爱。

慕时漪面上神色无丝毫变化,赶忙上前行礼。

庆安长公主笑着朝左手边坐着的安乐侯夫人李氏道:“这丫头,真是越发出众,比起含珍当年,真是分毫不输。”

提起慕时漪的生母徐含珍,安乐侯夫人眸光闪了闪,压下眼底的涩意,笑着点头。

慕时漪环视一圈,今日却不见上官云锦。

“云锦腹痛,半路我又让人给送回府了。”安乐侯夫人拍着她的手,“不必担忧,过些日子就好。”

说得隐晦,慕时漪倒也听出来了,上官云锦来了癸水,不便出府。

就在慕时漪准备起身退回席位的时候,安庆长突然拉着她的手问道:“听说前些日子你府上失火,可有伤着?”

谁不知道辅国公府失火闹得人心惶惶,最后查出来个替死鬼,据说是丫鬟伺候不尽心,烛台翻到点了客房的纱帐才燃起来的,到底是没烧死人,那丫鬟也就逐出府去了。

这其中弯弯绕绕,在场的谁家不是人精,心里头雪亮着呢。

慕时漪闻言笑盈盈道:“劳殿下挂念,烧了两间屋舍,并无伤亡。”

不想庆安长公主别有深意往堂下一扫,高了声音道:“那些不长眼睛的下贱胚子,就该烧死去才好,省得家宅不宁。”

坐在下方的太夫人丁氏,只觉周身一寒,四周窃窃私语,庆安长公主这话分明就是针对她的,偏偏她只得忍气吞声不能发作,还要装着听不懂的样子。

园子里各色秋菊开得灿烂,长公主府宴会比不得宫中规矩繁多,到有一种随意的散漫。

水榭中搭了戏台子,喜欢听戏的夫人们就三三两两聚在戏台下,府中圈养的歌姬舞姬,以及堰都有名的戏班子都叫来了。

也有聚在一起玩牌九的贵妇们,以及三五成群在园中赏花,或是讨论着堰都近来流行的衣裳首饰的贵女。

不远处花丛中,庆安长公主嫡女长乐郡主,看着坐在她母亲身旁的慕时漪,拉着厉幼柔问:“听说她要和离,所以求了我母亲撑腰是吗?”

一旁的宋映冬冷笑一声:“瞧她那一副狐狸精的模样,就令人生恼。”

厉幼柔眸色闪了闪:“映冬姐姐也讨厌她?”

宋映冬想着她心里曾经惦记许多年的那个人,最后成了慕时漪的夫君,就不甘道:“你又不是不知,宋家和慕家向来是死敌。”

“当初慕时漪及笄时,我们宋家长孙竟闹着要娶她为妻,被我大哥捆了,抽了一顿鞭子才算消停。”

一旁厉幼柔也添油加醋道:“可不是么,当初我家中那位庶兄,也是被她的模样迷花了眼,在家中闹了许久,这般人若是和离成功,日后堰郎君之间还不知要如何头破血流呢。”

长乐郡主天真惊呼一声:“那这要如何是好,我瞧着我母亲的架势,定是要助她和离的。”

厉幼柔站在一旁,忽然道:“若是她是被休出府,而不是和离呢?我家中有一庶姐,因无子被休归家后不久就投缳自尽了”

宋映冬听闻这话,忽而目光闪了闪,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我们也不是要她死,想她那种粗俗武将世家出身的,也不会轻易寻死,若只是毁了她的名声被休归家,堰都城中也没人愿意娶她了吧?”

闻言,厉幼柔嘴角翘了翘:“映冬姐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若是被发现我们就完了。”

宋映冬冷笑,心想有什么不好的,最多让慕时漪打湿衣裳,让外男看了去罢了。

而且她突然灵光一闪,今日庆安长公主府设宴中秋祭月,似乎三皇子那个蠢货就来了,不如一石二鸟,把三皇子拉下水,这样日后她兴许可以不用嫁给他。

不多时。

庆安长公主嫡女苏长乐娇娇悄悄跑至更前撒娇:“母亲,你让时漪姐姐和我一同玩耍吧。”

“我们小姐妹打叶子牌,正好缺了一人。”

“你这丫头。”庆安长公主亲昵的点了点她眉心的花钿,转而朝慕时漪道,“你同她们玩去吧,也不必陪着我说话,让长乐好好带你去园里逛一逛,多亲近亲近。”

慕时漪虽不知这位长乐郡主突然而来的亲昵是为何故,但她心无端一跳,面上却瞧不出丝毫端倪。

苏长乐牵着慕时漪的手亲亲蜜蜜,竟然真的只是带她在园子里瞎逛。

约莫一炷香时间,就在慕时漪渐渐松了防心的时候,不知哪里闯出一个冒冒失失的丫鬟,端着一盏子黏腻蜜水,往她身上撞去。

“咦。”苏长乐惊呼,“时漪姐姐,这如何是好?”

慕时漪盯着被打湿的衣裳,秋裳虽比夏裳厚实,但天气还不到滴水成冰的时候,蜜水湿透了她胸前一大滩衣料,里头的小衣若隐若现。

懒散的秋光,泛着悚然的寒,慕时漪凤眸带着深意,一瞬不瞬盯着苏长乐。

苏长乐被这么一看,心跳霎时漏了半拍,她想起厉幼柔的叮嘱,咬牙道:“姐姐,我的闺阁就在不远处,若是姐姐不嫌弃,我带姐姐换一身衣裳。”

庆安长公主府她不熟,七拐八拐已经不知被带到了何处,如今别无他法,只得跟着苏长乐一路,毕竟若这般出去,也必定成为笑话。

慕时漪看了一眼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的山栀,稍稍放心:“那就麻烦郡主了。”

苏长了把慕时漪带到一处偏僻院子,丫鬟上前开门,等慕时漪同山栀进去后,苏长乐火速命人从外头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