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7 章(1 / 2)细腰首页

宫中赏花宴后,第三日。

慕时漪收到了西风小公公亲自送到府中的信帖,太子花鹤玉亲笔写的,拜托慕时漪是否能引荐妙春堂那位医术了得的掌柜。

以花鹤玉作为太子的身份地位,他若真找妙春堂掌柜,这根本就无需慕时漪出面。

这种稍显刻意的联系,慕时漪本想拒绝,但思索一番后,她又点头应承下来。

翌日清晨,她用过早膳,让山栀联系镰伯备好马车,主仆二人悄悄从府内一处专供下人采买的小门溜了出去。

地点是慕时漪定的,位于堰都南侧的明沧湖畔。

这处向来是文人雅士流连忘返之处,更是堰都城内颇负盛名的销金窟。

慕时漪定在这处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明沧湖畔向来晚间热闹,白日清冷,而且这里鱼龙混杂,就算真让人碰到她与太子同时出现,那也能解释为偶遇,不会过分打眼。

更何况,慕家在这也藏有一处暗桩。

一眼望去,零零散散十多艘画舫停在湖面上。

慕时漪才被山栀扶了马车,就见得西风公公不知从哪处钻出来,小跑上前,朝她笑得分外讨好:“慕、慕小公子,里面请,我家主子已恭候多时。”

慕时漪见花鹤玉已提前在明沧湖畔安排好地方,便不动声色朝镰伯使了一个眼色,转而笑着看向西风:“劳烦西风小公公了。”

她今日一身俊俏小郎君的打扮,墨发用玉簪箍了个圆髻,带着幕篱,一身月白色净面杭绸直裰,透着若隐若现的祥云暗纹,举手投足风姿绰约,引得四周画舫上晨起的娇娘子频频驻足。

慕时漪提着衣摆小心翼翼跨上画舫,里头立刻有小童上前打起竹帘。

“你……”花鹤玉微愣。

慕时漪顺着声音看去,他站在船舱内,两人间只隔着朦胧薄纱,在一片错落有致的晨晕中,那光又把他承得如仙人那般,不可捉摸。

西风公公极为知趣上前伸手挑开纱帐,把慕时漪请了进去。

等妙春堂掌柜按时赶到后,画舫便离岸,远隔热闹,也杜绝了外人偷窥。

船舱内,慕时漪指着那掌柜介绍:“这便是妙春堂的杜掌柜,殿下请便。”

花鹤玉伸出手,慕时漪注意到,他的手腕似乎比上次更为苍白,上头青色血管若隐若现,偏偏那一抹清隽冷白,秀致得不由令人屏住呼吸。

“如何?”慕时漪下意识问。

把脉的杜掌柜眉头拧得如同沟壑纵横的山川那般:“太子这身体,不是病,是毒。”

他捏着花白的胡子,不住摇头,“余毒难清,虽现在不至于立马伤及性命,但也是无时无刻吞噬殿下的健康。”

毒?

这是慕时漪万万没想到的,她一直以为他只是病了而已。

原来他十年前中的毒,到现在都没有清除干净。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杜掌柜看向慕时漪:“老夫并不擅长解毒,但这东西并不像大燕常见的毒药,殿下身上这毒更像是北留草原那边的东西。”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请北留那边的巫医看看。”

花鹤玉垂眼,他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应是早就知晓会是这般结果。

只是当杜掌柜提到巫医二字子,慕时漪微僵了一下。

当年她母亲徐含珍不幸殒命,父兄就有怀疑过是北留那边的手段。

再加上三年前,她姑母慕贵妃病亡,也是查不出任何原因,就突然离世。

她本想趁这一次还了人情,便与太子彻底划清界限,慕家与花家之间,要么是君臣,要么是反贼,但绝不可能成为知己。

但是现在,慕时漪不禁踌蹴,这条线索,她不能断,必须查清当年母亲的死因。

思绪起起伏伏转了几回。

她却没注意,一旁花鹤玉也同样不动声色在观察她,黑沉的眼眸深处似有千百种情绪划过,最后又被他硬生生克制。

“回去吧。”花鹤玉朝外吩咐。

不多时,画舫缓缓靠岸。

杜掌柜朝二人行礼后,便先行离去。

就在慕时漪也准备起身告别的时候,外头传来一个猖狂又不着调的声音。

“西风,你给本殿下滚开,我家太子哥哥在不在里面。”

西风要拦,不想花正礼冷哼一声,就朝他踹去。

以西风的身手,他自然能躲过去,偏偏却忍痛挨了一下:“三皇子殿下。”

“滚滚滚。”花正礼不耐烦道,“当我眼瞎看不见?本殿下眼神好着呢。”

他冒冒失失去推西风,不想过于废物,自己绊自己竟然摔了过去,连人扯着纱帘,往正巧站在后头的慕时漪身上倒去。

眼看两人就要撞在一处。

这刹那间,花鹤玉眼疾手快,扯着慕时漪的袖摆,把人给带到怀中。

花正礼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他在桌椅上,头上那个几天前被帝王用砚台砸的大包还没好全,这会又撞得鼻青脸肿,可怜得像被马蜂蛰了的土狗。

花正礼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一抬眼就看见一身小郎君打扮的慕时漪,他惊得瞪大双眼:“小郎君?”

“不对,慕时漪?你怎么在这里?还打扮成这副鬼样子。”

慕时漪实在没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殿下。”花正礼身后走出一人,正是宰相家嫡子祝清嘉。

祝清嘉站在花正礼身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怎么在这。”花鹤玉撩开眼帘,平静扫向祝清嘉。

“我。”花正礼看着花鹤玉的脸色,他讪讪闭嘴,正想找了理由乱说一通。

“清嘉,你说。”不想花鹤玉一个眼神扫过去,这位宰相家的嫡子,就像倒豆子一样,一五一十把话都给说了。

原来是明沧湖畔附近花楼新来了位花魁,据说美的如天仙一般。

三皇子得了消息,天不亮就从宫中溜出来,去宰相府闹了一通,拉上祝清嘉,非得让他陪着去一睹花魁风采。

这好死不死,竟然被他碰到了刚刚停船上岸的西风小公公,于是这纨绔三皇子就脑子抽抽,跑这来了。

果然!

慕时漪不由抚额,这不愧是花正礼那棒槌能做出来的事。

因为有了花正礼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搅事精,慕时漪无奈,也不好立马告辞离去。

四人在画舫上用过午膳,花正礼终于有了停歇的心思,拉着祝清嘉说要去看花魁,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慕时漪盯着画舫外波光粼粼的明沧湖畔,起身告辞:“殿下,臣女出门已久,是该回去了。”

然后她从袖中拿出白玉折扇,再次递给花鹤玉,也不挑明,声音平和道:“那日泛舟,殿下又把它给落下了。”

归还扇子,已经是变相斩断二人间联系的举措。

花鹤玉垂眼盯着慕时漪的手,白璧无瑕的指尖,如珍珠般小巧莹润的指盖健康粉嫩,指腹带着一抹诱人的桃粉色,捏着白玉扇骨。

“铃铛呢?”花鹤玉问。

慕时漪浑身一僵,硬着头皮开口:“许是那日没注意,落下了。”

“是么?”他起身,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朝慕时漪走进一步。

离得近了,还能看清他眉心那点嫣红的结痂已经好了,如今留下一丝如新月般,米粒大小,淡粉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