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榕既已应下要再次出门,便未做心有顾虑勉强之态,遂她整个下午都坐在棋盘前静心运棋,调整心态。
待到日光余热消尽,听到频率熟悉的脚步声愈明显时,才将手中棋子放回盒中,导盲棍也被收起藏于袖中微转身从容而起。
在这座府中,更甚至在这座院子中,她已经不需要导盲棍便可以自若而准确的行走,只是终归不似常人,速度较之慢些,落脚也更慎重些。
是以当她面带微笑,圆亮的点漆双眸微弯,定定的朝他走来时,若非看出她眸中缺神,且非是头一次看到,温景州几有错觉她并非失明之人。
“走吧。”
南榕轻轻点头,与他并肩行至大门前才将手放入他手中,由他搀护着上了马车。
节会之时果然与平时有甚大差别,马车刚出了约有千米长的胡同,喧哗之声便蓦地响起,
南榕头上依旧带着帷帽,她能感觉到车窗是开的,也听到有车轮与铃铛声靠近与所乘马车并行,不,是落后了些跟随着,须臾便听得一声勒马与马鸣声,那辆马车便好似有事停下般,渐渐被远离在后。
温景州未掀车帘,只冲车外随护微一摆手,此后直到入了喧闹的街市入口,便再未有马车或是有人前来打扰。
下了马车后,比在车上更加浓烈的各种声音刹那间汹涌而来,南榕僵立在地,有那么一刻,她真的萌生了退意。
可随即,她深吸口气,将导盲棍自袖中抽出,握在右手,又将左手挽在身侧男人的臂弯里,手指收紧握住了区别于他温和的嗓音,触感强劲的小臂,侧过头隔着帷帽冲他微一颌首。
虽有他的保证,也确能察觉身后跟了数人随护,可为防万一,只有这位身为一众下人主子的温公子身边最为稳妥安全。
而他,也确是如今令她在茫茫人海中唯一可依靠选择的对象,所以,此时此刻,在人身安全面前,矜持羞涩都可以暂且搁置一边。
温景州在她握着自己手臂隐隐露出来的几根指尖上垂眸看了瞬,被她忽然的接触自发紧绷的身体在行走中不动声色的松下,
侧眸看了眼她帷帽下看不清神色的脸,较慢却坚定的步子,以及她手中探路丝毫不惧人眼光的导盲棍,一抹欣赏自眼中迅速划过,
信任却不轻信,不固步自封,顺势应变,知难而迎难而上,坚韧可贵的品性,这个女子,她很出色。
因着街上百姓实在太多,为了避防来往行人拥挤踩踏,且还会不自觉分心留意每每经过自己身边之人的动静动作,南榕不得不紧挨着他走,
更甚至在听他为她讲述她看不到的热闹繁华景象时,她都得抬起头主动向他靠去,近到能感觉到他清冽的呼吸隔着帷帽佛到脸上才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而她也因要与他回话,侧抬起脸凭着直觉去找他耳边的位置,甚至因是边走边说,她无法准确找到方向,又要避着人流,脸和唇都会无意碰到他的肩,或他低下头来听时无意间侧头恰被她碰到似耳一般形状的触感,
南榕只能庆幸此刻人声噪杂,又带着帷帽,才好将她脸上尴尬的红晕遮盖,为防再或无意碰触,她便紧了紧握着他小臂的手,右手随意指了个叫卖糖人的方向目的明确的走了过去。
而此时位于长街一侧酒楼三层临窗包厢,正开着窗户酌饮美酒闲看下方百态的客人,在看到街上一身着标志性广袖蓝衣,俊挺如松竹,气宇出众如鹤立鸡群的男子时,蓦地睁大眼放下酒杯就扒着窗台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