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怀中轻细的气息微不可查的凝了瞬,他的手顿了下,而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轻拍安抚。只再开口时,语气里明显带着歉意:“此次出门本是请你帮忙,不想竟还让你受了我的连累受惊害怕,我已命人先行回去请大夫为你开了安神汤,待回去你用了便好生睡下。”
而后又语带欣赏赞叹道:“不想南木姑娘如此处变不惊,竟先一步将那歹人制服自救脱身,实是令人欣叹,亦令我汗颜惭愧。”
温润清雅的嗓音落后,静静轻燃着松香的车厢内安静了几息后,随着一道轻闷的嗒声响起,紧接着又响起一阵衣物摩擦与脚步落地的走动声。
南榕拒绝了他的搀扶自己摸索着厢壁坐下,卷翘的长睫轻轻颤动几下缓缓闭上,深吸口气后复又睁开,却只是怔怔又茫然的看着黑暗的虚空,好一会儿才语音微疲道:“意外之事非人力可控,只是遗憾,白跑了一趟。”
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与唇色,氤氲着水汽却被极力克制着盈盈颤动的双眸,紧紧握着方才大显神异的银色细棍的双手,凌乱了的波云卷发零星伏在脸侧前襟,整个人都透着股强撑着的脆弱,
许是因着她的目中少了那抹明亮的神采,配着眼下柔弱得不堪一击的情状,又多了股引人瞩目的怜惜,与比之楚楚可怜更胜一筹的欲碎之感,只让人见之心生不忍,忍不住便想要小心翼翼的呵护她,保护她。
温景州深静的眸微动了下,修长的指自腰间取下一物,长臂一伸举到她看不到的眼前微微一晃,清脆悦耳的薄玉碰撞声,便霎时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
“怎会是白跑一趟,方才那人便是盗我玉铃者,还要多亏南木姑娘机敏出其不意使他失了凶性,才让我趁机取回。这一回,我欠了姑娘一个大人情。”
南榕微微抬眼,在黑暗中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冰凉的手僵迟的松开视若救命稻草的导盲棍,缓缓抬起,接住了那对被人主动放入手中的玉铃铛。
她收回手,另一手将导盲棍横放在腿上,轻轻覆上去摩挲了片刻,虽看不见,但她仍像正常人一样微垂了头,目中无焦的看着它。
而后小心举起来在耳边摇动了下,在听到两串一模一样的响铃声后,不由轻轻舒了口气,苍白的唇亦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南榕抬起头,伸出手将玉铃铛递出去,确定的点点头:“声音是一样的,恭喜温公子心爱之物失而复得。”
冰凉的手心被一抹温热点水一碰,手中一轻她便收回手,再次对着黑暗微微颌首,便微合了眼不再言语。
温景州看她不欲再谈的模样便将欲开口的话收回,那所谓心爱之物也未得他一瞥,便被信手放入车内一空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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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到已经熟悉,对她来说相对算有归属感的房间内,拒绝了安神汤与人留下陪伴的提议,待确定屋内只有自己后,南榕终于卸了力缓缓倒在床上,慢慢侧过身环抱着自己,她大大的睁着眼,哪怕此刻天光大亮,而她眼前仍是无止境的黑暗,
直到这一刻,她才放任自己暂时软弱,方才被匕刃抵着脖子,被人扼住喉咙的无助与恐惧,在看不见光亮的黑暗中不受控制的被无限放大,回放,
她的身子愈团愈紧,紧得不停的发抖,她无意识屏息到直至缺氧窒息才要呼吸,却刚一张口牙齿便控制不住的打颤,
南榕猛地将头埋在泛着日光花香的软枕里张唇狠狠咬住,但那绷紧到极致的急重喘息声却无法隐藏,她只能用力睁着眼,不停告诉自己要将心神自黑暗的尽头收回,与方才那一场不断重现濒临死亡的恐惧中切断联想,要放松,再放松,
如是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子终于不再打颤,急而重的喘息在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后终于平复下来,她翻过身手臂酸软的支起身子坐起来,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半数倾泄在一侧肩臂胸前,
屋内静悄悄的,外面也静悄悄的,未盖被子的身体也感受到初春的凉意阵阵发寒,她睁着眼茫然四顾,
黑暗,到处都是黑暗,所有一切恐惧与消极都潜藏在黑暗之中。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能有一束光照亮她,包围她,安慰她,保护她。可不论她多么用力的渴望,多么执着的睁着眼,黑暗依然不曾放过她。
喉间猛地酸堵,眼眶瞬间湿润,孤独,不安,恐惧,害怕,无措,这些负面的情绪凶猛袭来险些要压垮了她。
南榕忽地微仰起头深吸口气,将濒临崩溃的情绪重新压下,她不敢低头,似在与什么较劲一般挺直了颈背,冰凉的右手掀开左手衣袖,一下便按住了智能手表上的开机键,熟悉而悦耳的开机声响起时,如同一阵暖风为她驱散了寒意,将她包围,让她心有所依。
“小智你在吗?”
可没等里面传来单机回复,刚刚开启的手表短促的响了声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小智--”
南榕怔怔地望着黑暗,喃喃了声,明明它只是一个被提前设定好的,没有感情的机器,可当意识到它再不能给予她回应后,隐忍多时的泪水再忍不住终于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