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杉反手一把将黎景言推进她次卧的小屋,而后匆匆给周一笑回了微信,她不放心,还特意重新打开次卧的门,认真严肃地交代了句:
“不准出来!天塌下来都不准出来!记住了没?!”
难得听话的黎大明星,眼神懵懂地点了点头。
她怕他改主意,觉着不放心,又从客厅的抽屉里拿出她常备的安全锁,从外面把次卧的门把手给插上了,那是她自己做的,用一根老式的金属门插销,毕竟她长期剧组出差,剧组里什么人都有,她常常在酒店房间里再锁这么一几道。
做完了这一切,周一笑的门铃声也响起来了,她理了理刚才在沙发上蹭得凌乱的外套,深深吸了口气,开了门。
周老板一定不知道,她大半夜卧室里藏了个小男生,还是顶流大明星黎景言。
周一笑站在门口,神情有点疲惫,又有点颓废。
“杉子,把我存这那两瓶酒给我拿来呗,我自己回去喝点,太晚了,我就不进去了。”
几个月进组拍戏前,江小杉做东,请同事们来自家聚餐,周一笑带了几瓶好酒,跟几个小同事来吃喝玩乐了大半天,剩下了几瓶就没带走,在她这放着,说是下次大家聚会再一块喝。
大半夜的,周一笑也知道进独居女生的家门不好,就站在门口没进去。
江小杉答应着,转身去客厅的酒柜里找酒,找了半天没找着,才想起来那天当时她酒柜满了,周一笑那几瓶又是法国空运过来的好酒,跟她平日里调着玩的那些基酒不一样,当时她就没放外面,给放在她家次卧的柜子里了。
她把黎景言锁进去的那房间……
她站在酒柜前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一秒钟假笑女孩上线地转过身:
“哥,你还是进来吧……对了,你不是跟沈棠约会去了吗?!”
她恍然间想起,周一笑这个时间,不该出现在她家门口,该是盛典晚会结束后,直接去后台去找沈棠了啊!
周一笑叹了口气,失魂落魄地在她客厅那小吧台前坐下:
“没约成,人家说是要陪安童,后台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话都没说上两句。”
“哦……”她略略心不在焉地答应着,目光停留在那间被她从外面反锁了的次卧门上。
卧室里,黎景言独自一人在门口的墙边摸索着,找灯的开关。十几分钟前,江小杉把被褥枕头从次卧搬到沙发上后,就随手关了灯,刚才把他关进来,也没给他开灯。此刻漆黑的空间,封闭的门窗,他觉得呼吸困难、头晕心慌,他在墙上寻找了半晌,没有摸到开关。
倚靠着那厚重的木门,缓缓在地板上坐下,他修长的指尖轻轻从门板上划过,忍住了想要敲门的冲动,整个屋子里静极了,隔音完善的门窗四壁,听不到一丝动静。他此刻特别想呆在她客厅,那张温暖又舒适的浅蓝色布艺沙发上。
无边的黑暗与压抑从四面八方袭来,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记忆的碎片,被惩罚的情景,被棒球棍砸下来的情景,被关在小黑屋没有灯也没有窗子的场景……
他用力咬着指尖,强迫着自己不发出一点声响,不去拍那身后的门。
她说了,即使天塌了也不能出来,因而此刻他就乖乖坐在门后的地板上,等她回来。他挺听话的,粉丝心中,他是个清冷桀骜又痞又野有主见的偶像,工作人员眼里,他是个不服管教顽劣任性的叛逆少年,合作方的印象中,他是个挺难配合既不乖巧又不懂事的艺人。
总之二十年的人生里,他几乎没听过任何人的话,但是,他听她的。
刚才他的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没有拿进来,他没有办法用手电筒,也没办法看时间,尽管凭借着以往的经验,他知道自己也不过在这卧室里呆了十几分钟的样子。
可他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借着窗帘缝隙的月光,他隐约看到墙角边,一个半人高的毛绒玩具小熊,他小心翼翼向那小熊靠近,离得近了,有鸢尾花的香调隐隐传来,他记得在剧组的酒店里,被她抓到拿走了相机时,近在咫尺的距离,有闻到她用过这种不太常见的淡雅香氛,是属于她的气息。
他将那半人高的玩具小熊拥在怀里,混乱的心跳和几乎喘不过气的呼吸,竟似乎逐渐变得平稳,他垂下的眼帘微闭,将半张脸埋在小熊玩偶温暖又舒适的皮毛里,困意一点一点地袭来。
客厅里,周一笑起身要走,叹息着:“人家沈大经纪心里全是安童,一丁点都没我。”
“你怎么连安童的醋都吃,他才多大啊!”江小杉叹息着:“毕竟这是沈棠在安童团队的最后一个通告了,没准今晚人家工作室安排了什么欢送会之类的呢……”
周一笑仍旧兴致恹恹,走到玄关处换鞋,“走了,酒给我拿来啊,今天太晚了,我自己回去整点,你也早点休息吧。”
“哥,那个……”江小杉措辞说话间,不由自主地挡在次卧的门前。
周一笑察觉出异样,鞋子换了一只,另一只脚趿拉着拖鞋,走过来了。
“酒我锁柜子里了!”江小杉洋溢着十分勉强的明媚笑容:“那个……屋子里有点乱,我明天,明天我收拾了给你送过去……”
周一笑蹙眉顿了一会,惊问:“你不会给我偷喝了吧?!”
“没有,没有……”江小杉靠着次卧的门,连连摆手,“我明天,明天一定给你送过去,今天这么晚了,你也别一个人喝闷酒了,改天,改天我陪你喝,顺便再帮你参谋参谋,怎么追沈大经纪。”
见周一笑不说话,她又指了指客厅的酒柜:“要不,你看看我那的酒有没有你中意的,挑几瓶先带走?我那些酒虽然便宜,但也能喝……”
周一笑不接茬,而是朝着她背后那扇次卧的门板,扬了扬下巴:“屋子里有人?”
她微微摇头。
“遭抢劫了?”周一笑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