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生常谈的话说过太多次,关素舒都不想说了,隔着一道铁栅门,她把炸鸡盒子团吧团吧,费力地从间隙里塞进去。
干净利落一个字,“吃!”
林柏晗摘下口罩却没说话,她怕一开口,声音会哽咽,低着头去解开袋子,沉默不语地吃着。
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关素舒来的路上还很亢奋,一见着面了,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她吃得很慢,关素舒问:“不好吃吗?”
“没有,就是太久没吃过,有点不太习惯了。”她抬起头,想要笑的,嘴角一弯,眼泪珠子先掉下来了。
“怎么哭了?”关素舒趴在铁门上看着她。
林柏晗哭起来不是嚎啕的,她下巴尖,眼睛大,泪珠子一溢就装满了眼眶,然后一串一串地掉下来,她耷拉着眼睛说:“我好累,好累……”
关素舒声音扬了起来,“累就请假休息,我带你出去玩,你不是想去海边的吗,我们去马尔代夫或者夏威夷,明天就走!”
林柏晗想笑,鼻子一抽,眼泪却还掉个不停。
关素舒摸了摸身上,她身上都没兜,更别说有纸巾了,她回过头,冲远远站在车旁的徐周衍招手,朝他做了个擦眼泪的动作。
徐周衍明白了她的意思,弯腰回车里去拿纸巾。
林柏晗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走过来,她赶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正要戴口罩,关素舒安抚她:“是我朋友。”
“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朋友了?”林柏晗瞧着徐周衍,很是陌生。
“我爸不是给我安排了个新保镖嘛,就是他。”
“吓死我了,”林柏晗一哽咽,眼泪更是滚滚而下,“我以为你谈男朋友了。”
徐周衍走过来的时候正听着关素舒向铁门里的女孩发誓,“你最重要,你谈恋爱前,我绝对不谈恋爱。”
徐周衍:“……”
他将纸巾递给那个小姑娘。
林柏晗接过纸巾,看了看徐周衍,一看他样子,心头危机感更强了,她这会觉得自己像在坐牢一样,总觉得还没刑满释放老婆就要跟人跑了。
她心情很复杂,有对朋友的占有欲,又知道她现在有其他朋友很正常,她擦干净眼泪说:“你可以谈恋爱,但你不能瞒着我谈。”
这话说得像正宫宣示主权一样。
“嗯呐,我要是谈恋爱,你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对不起,我情绪有点失控。”林柏晗背过身去扇了扇眼睛,用力把眼泪眨回去。
铁门上的铁锈带着难闻的腥味,关素舒贴在铁门上,伸手去扒拉林柏晗,严肃问:“你是不是在里面受委屈了?”
那种探监的感觉更强了。
徐周衍抬头看看公司logo,确定是娱乐公司而不是xx监狱。
“不是受委屈,我是觉得很迷茫,很累,不只是身体上的累,感觉不管怎么努力好像都达不到别人想要的那个标准……”林柏晗抱着袋子蹲了下去。
关素舒也蹲了下来,抱着膝盖看着林柏晗。
“既然达不到别人的标准,不如就按自己的标准走。”
一道声音插进来,两个人同时看过去。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沉默了。
关素舒赞同他,“对呀,你干嘛非得按着他们的标准来,你的水平在你们团里本来就很高的,与其被他们揠苗助长,不如你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呀。”
林柏晗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的,其实我也不想哭,哭一点用也没有,但就是控制不了,很丢脸。”
关素舒扭头问徐周衍,“哭犯法吗?”
“不犯法。”他跟她一唱一和。
“听到没有,哭又不犯法,想哭就哭呗,不要觉得好像长大了就不能哭了,没这回事,谁还不是个二十几岁的宝宝。”
林柏晗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她是目标很清晰也很坚定的倔驴,所以关素舒现在都不试图劝她放弃了,只是尽力安抚她的情绪。
在一个人精神即将崩溃的时候,家人、朋友、爱人都是那根情绪支点,这时候不用讲道理,只需要安慰,没人想在这个时候听大道理。
关素舒安静许久,一直陪到她情绪平复,她低声问,“你最近有什么工作吗?”
林柏晗抽抽鼻子,声音憋闷,“有,六月的树莓音乐节,在做准备,会选一个小队去参加。”
树莓音乐节关素舒也听过,每一年都会在全国各地巡回开展,她高兴道:“凭你们小队的实力一定能上。”
“我争取吧。”
倾诉完,林柏晗心情好多了,勉强振作起来。
见面很短,关素舒问她,“下次就是音乐节见了?”
“嗯,得音乐节见了。”
时间匆匆,只打了十几分钟照面,林柏晗重新将口罩戴上,说:“我得回去了。”
关素舒蹲着点头,“我看着你走。”
里面传出练习室的铃声,没时间再寒暄了,林柏晗挥了挥手,低着头小步跑了回去。
直到林柏晗消失在视野里,关素舒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她蹲在那,团成了一团蘑菇,眉头皱得很紧。
见她难受,徐周衍低声道:“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只能靠自己走,没有不难爬的上坡,你不用太难过。”
关素舒表情很痛苦。
“我不是难过,我只是……”
她小声哼哼着,“腿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