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无定河边骨,尤是春闺梦里人。
这两句诗道尽战争之残酷,而诗中的无定河就在延安府境内,由西北向东南,沿途流经米脂和绥德。
金乌西斜。
绥德东北边,无定河边的山道上正有一人缓缓走来,远远看去似乎是一个女子。
这女子身着一身灰土色布衣,头上包着一块蓝花布头巾,脚上的绣鞋已经看不出颜色。
也许是走了不少路,手上脸上都粘了不少黄土,即便如此,白皙皮肤、窈窕身形隐约可见,这是一个年轻女子。
唯一奇怪的是,女子脸上围了一块青色丝巾,只露出眼睛和额头。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单身女子出门,若是露了颜色,难保不遭歹人惦记。
走了不久,绥德县城已经隐约可见,城门不远处有一座茶铺,茶铺十分简陋,老板是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妇。
茶铺下面摆着几张桌凳,几个行人正在此歇脚喝茶,旁边听着一辆驴车。
布衣女子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在茶铺边缘坐下。
“这位妹子喝茶,还是打牙祭。”
这时,老板娘热情的过来招呼。
“大姐,我就要一碗清水就行了。”
布衣女子小心翼翼的说道,眼神有些羞赧,声音却有珠落玉盘之感。
“行。”
老板娘似乎看出些什么,也没多说什么,不一会儿就端来一碗温热茶水。
“谢谢大姐。”
布衣女子掀起丝巾一角,小心翼翼的喝着茶水。
不经意间,听到旁边几个行脚人正在说话。
“牛子,听说赵家大少爷被大将军砍了头,是不是有这回事?”
“那可不是,前天俺就在城里,你没看见,那赵家大少爷人五人六的,砍头的时候哭得跟死了老子娘一样,咔嚓一下,那血喷了一地。”
“切,那小子只是开了个头,这两天,谭家老爷的小舅子,李家的三爷,还有城东的霸天虎,足足杀了五六个。”
“你还别说,这大将军还真是个杀神,忒残暴了,咱们绥德这两年杀的犯人都没这么多。”
“呸,你个瘪犊子,怎么说话呢,大将军是青天大老爷,杀的都是有钱有势的恶人,你见他杀咱们老百姓了,你个没心肝的王八犊子。”
一个中年汉子将碗往桌上一磕,指着刚刚说话那年轻人,破口大骂。
其余几人也是附和声讨。
年轻人满脸通红,连忙求饶,抱拳道:“哥几个,俺六子错了,满口喷粪。”
布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疑色,放下茶碗,拭了拭白皙的嘴角。
旁边的老板娘似乎不经意的看到什么,眼角微微一缩。
布衣女子喝完茶水,踌躇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一枚银镯子,先是摸了摸,然后轻轻放在桌上。
“大姐,我身上没钱,可不可以。。。。。。”
没等女子说完。
老板娘笑道:“嗨,多大点事,就一碗茶水而已,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
布衣女子微微一怔,站起身道了个万福。
“多谢大姐,小妹没齿难忘。”
老板娘扶住她,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布衣女子轻声道:“小妹告辞了。”
说完便准备离去。
“等等。”
老板娘忽然拉了女子一下,又急忙转身去了灶台边,拿了几块烧饼,用一张荷叶包好。
“妹子,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