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服向来只有一种款式,那就是纯白色的道袍,若是再精美些,道袍的衣角和领口会用银线织出繁复的云纹。
从前容溪在白玉仙京时,穿的都是顶好的衣服,虽然看着素,但是价格可不便宜,每一件道袍都是用天蚕丝织成,冬暖夏凉,还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护身法器,若是拿到天宝阁去卖,没有个几万灵石是绝对拿不下来的。
容溪翻箱倒柜,终于从那片花花绿绿的衣服中找到一件压箱底的白色道袍,这件袍子似乎很久没人穿过了,刚拿出来的时候甚至还散发着霉味。
容溪倒也没嫌弃它,一道净身术将袍子弄得干干净净。
这件道袍并不是纯白的,它的领口处还绣着一只浓艳的海棠花,一直向上延伸到肩膀处,给原本肃穆寡淡的道袍添了些意趣,不过穿在容溪身上却正合适,女子不苟言笑的面容让这株海棠映得有了些温和如玉的感觉。
怕男主待在流仙宗不受待见,容溪将男主也一起带去了沂州,正好可以借这次出行增进增进情感。
容溪这具身体还没筑基,所以这次还是坐马车出来,孟玄度一上马车便盯着她看,准确来说是在盯着她的衣服看。
端坐在车厢中的女子正拿着一本剑谱看,纯白的裙摆整整齐齐垂下来,没有一丝杂质的白,衬得女子如那霜雪一样洁。
明明眼前的女子着白衣极美,但那抹白在孟玄度眼里却异常的刺眼。
孟玄度只看了这一眼便垂下眸子,收回自己的目光,安安静静地坐在软垫上,怯怯地躲在一旁,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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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十多天,总算到了沂州。
这沂州本是江南鱼米之乡,从前一到夏季便梅雨连连,可谓是雨水丰足,鱼虾肥美。
可这几年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连续三年滴水未降,河水湖泊都相继干涸,庄稼也都枯死,颗粒无收。
沂州闹起了很大的饥荒,很多百姓都被活生生饿死,穷人之间易子相食,原本安居乐业的沂州乱得如炼狱一般,人人自危。
容溪到沂州才发现,沂州的情况比她想的严重得多,街上尽是一些面黄肌瘦的乞讨人,商铺也都关了门,将儿女拉到街头上叫卖的比比皆是。
甚至有些人见容溪一行人是外地来的,穿着打扮又极为富贵,拽住容溪的衣角不让她走。
眼见围过来的饥民越来越多,容溪赶紧拿出几张定身符往人堆里一扔,跳出包围圈,闪身进了沂州州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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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牧府门庭朴素,大门上的朱红早已褪色,院子内静悄悄的,一株枝叶参天的大槐树将院内笼罩得有些荒凉,府内的老管家颤颤巍巍来迎接容溪他们这行人,连忙将他们引进大厅。
容溪这才见到治理沂州的州牧——赵和玉。
这位沂州的父母官看上去很年轻,应该还不到三十岁,长相亦是俊美,眉眼开阔,广袖长袍,颇有一种儒雅的气质,只是眼下一圈的乌青显得人无精打采,嘴唇也隐隐发白,想来是为了沂州连年的干旱忧思劳累才如此萎靡。
“诸位仙师远道而来,在下不胜感激,在下先替沂州的百姓谢过仙师。”赵州牧彬彬有礼对容溪颔首道。
“赵大人不必客气,这本是我等分内之事。”
容溪微微点头,谢过仆人送上来的茶水,“不知这沂州是否发生过什么怪事?”
一个雨水充沛的地方突然连续干旱三年实在不正常,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作祟,吸取了此地的地灵人杰之气,所以才致沂州久旱无雨。
赵和玉皱眉思索片刻,沉默了一会,摇摇头道:“近年来,沂州并无怪事发生,若说有,那便是沂州的灵渠了。”
赵和玉低沉的声音娓娓道来。
“沂州有一处灵渠,是沂州河水的源头,年年受百姓祭祀,灵渠每天都会产生源源不断的新水,那水甘甜解渴,甚至还能治病强体。”
“只是,唉,天有不测,没想到有人会往灵渠里投尸,灵渠吞了尸体,开始变得浑浊发臭。”
“后来沂州连雨都不下了,河水干枯,一连干旱三年,人们都说这是触怒了灵渠里住着的神。”
“今日天色已晚,夜间多鬼祟出没,明日等天亮了,我们再去灵渠看看。”容溪沉吟道。
赵和玉赶紧应下,连忙摆手说:“这是自然,接风的饭菜早就叫人为仙师们备下,各位仙师还请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