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已经换上了羽绒服,只有林白发烧刚退,外面还裹了件厚厚的毛绒毯子,很是孱弱的样子。
她们这趟旅程的最终目的地是墨脱。而要去墨脱,必须先去林芝的波密镇,走扎墨公路。
从稻城县城出来,两三个小时的车程之后就是理塘。
她们在理塘县城的假日酒店入住,林白提出仍和邵知寒住一间房间的时候,徐影春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把手里的塑料袋塞在林白手中,塑料袋里装着一盒新的葡萄糖口服液,又通知似的告诉林白一声说:“这家酒店有提供氧气管。”
然后就拎着包和巴丽去了另一间房,在酒店休整片刻,下午她们出发去游览仁康古街,邵知寒问林白:“你真的可以吗?要不要留在酒店休息。”
林白无奈,这是真把她当娇花了吗,她弯了弯眉眼:“没事,我可以的。”
邵知寒于是说:“好吧,那你多穿一点哦。”几人便一起出发了。
目光可见的建筑皆是古朴的藏式风格,白墙红顶,斑斓炫目的图案纹饰,阳光下广场上坐着许多穿着当地传统民族服饰的本地人,拿着转经筒轻声诵经,面色黝黑,目光却虔诚而明亮。
人也热情淳朴,许是她们穿衣打扮看上去都明显是外地游客的样子,本地人看见她们,即便陌生,即便只是擦肩而过萍水相逢的异乡人,也会道一声“扎西德勒”,那是藏语里欢迎的意思。
街上不仅有本地人,外地来的游客,还有披着鲜红袍子的僧人。
古镇上有提供出租藏服的店铺,价格也公道便宜,邵知寒和巴丽兴冲冲地去挑了藏服换上,穿上藏族的厚袍子,店主又给她们编了藏式的发型,两个小镇女孩便蜕变成为高原少女,只是那肤色暴露了她们真实的身份。
徐影春说不穿藏服,邵知寒和巴丽就没再勉强,但林白说不穿,却被两个人一人一边拉进了店里,出来时就是一个跟她们相同打扮的藏族少女了。
徐影春在店外等她们,抬起戴着黑色薄皮手套的手挡了一下阳光,还没放下,就看见三个人出来了。
林白浓密漆黑的头发辫成粗壮的辫子,垂在一侧的胸前,衬得她那清秀漂亮的面容更有温婉气质,身上是暗金花纹,耳垂上缀着绿松石耳坠。
邵知寒大大咧咧地嚷出来:“小春姐,好看吗?!”
“好看。”徐影春语气平淡,比起称赞更像是敷衍。林白能感受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点,刹那间便移开了,比深秋的阳光温度更高。
徐影春拍的一向都是自然风景,但这次也做了一回人像摄影师,三个人在著名打卡景点西城门面前拍照,在古镇入口处的街道上拍照,林白一直被拉着被迫营业。
她本来就不擅长面对镜头,不然当年也不会选择幕后工作了,一想到自己被框在取景框里,而那一边的人是徐影春,她就更僵硬了。
邵知寒和巴丽围在单反相机前探头去看徐影春拍出来的照片,邵知寒对林白说:“我看你笑得像是我们把你绑架过来的。”
可不是。林白飞快地瞥了徐影春一眼,她垂着眸看相机屏幕,没有表情。
徐影春和林白全程都没什么直接交流。商量定了要去什么景点,仁康古屋是免费开放的,但仓央嘉措博物馆需要门票,徐影春去古镇游客服务中心买票,转身时看见林白很轻地皱了一下眉,抬手按了一下太阳穴。
“不舒服?”徐影春脚步一顿。
理塘的海拔仍然在四千米左右,跟稻城亚丁差不了多少,林白也退烧没有多久,高原反应没那么容易就消退。
林白愣了一下,放下手,摇头:“没有。”
她只是被两个小姑娘拉着拍照,有点晕而已,年轻真是好,小姑娘们也太精力旺盛了。
徐影春的目光便移开了,转身去买票了。
邵知寒和巴丽还在拍照,像是要用三百六十五种方式和网红景点打卡,林白对自拍真的没什么兴趣,就在一边安静地看着她们二人吵吵嚷嚷地拍照,目光逐渐移向古朴的街道和高远的天空上。
徐影春买好票回来,就看到穿着藏式服饰的女生斜倚在布满斑斓墙画的侧墙上,高原的紫外线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轻微的、宛如晒伤般的红晕,她的目光渺远空灵,气质干净,放在人群之中天然有种出尘脱俗感。
忍不住重新把相机包里的单反掏出来,咔嚓,永远定格这一幕。
徐影春看着这张照片——这下表情不僵硬了。
她把相机收回去,这才向那边的三人走过去:“票买好了。”
邵知寒和巴丽也拍得差不多了。一人一张票,林白伸手接了,徐影春又倏地侧眸问她:“喝可乐吗?”
林白还回答,一瓶常温的可乐就已经塞进了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