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38.只有生死相隔,再无患难与共(1 / 2)张家生死簿首页

“闷蛋,你的剑回来了,来陪我练剑吧。”张忱翊把剑扔给了子桑越,子桑越拿到剑,先是“疼爱”地摸了摸,而后来了精神。

“好。”

张忱翊走到子桑越身边,一阵风过,身上沾染的桂花香便扑面而来。

“想想要接长老两招我就浑身难受,他那么厉害,还有三个月,我怎么做得到。”

“你能做到,放心。”

张忱翊傻乎乎抬头:“真的?”

子桑越笃定点头。

“长老不会为难你的。”

“但愿吧~再说,反正有你在,我剑术还能差到哪儿去。”

“修行在个人,你总不能因为我就盲目自信。”

“可就是你给我自信啊,你比别人的师父都厉害。”

子桑越一拍张忱翊的脑袋:“油嘴滑舌。”

“我在真心夸你。好了,来吧,师父?”

子桑越抽出剑,运起气,蓄势待发。

两人和平时一样,一攻一守,一进一退。子桑越出剑有力,剑锋过处的空气毫不留情被撕裂。张忱翊不如他,但很敏捷。虽然打不过,躲得倒是很灵活。剑光照亮了玉寒窖,剑与剑清脆的碰撞声在冰壁之间往返回荡。

两人似是切磋,也似共舞。剑被张忱翊握在手中,淡淡的红光绕在剑身周围,碰到子桑越的剑便迸发出跳跃的火焰。而子桑越的剑只是亮着温柔的蓝光,一点一点把火焰融化。

“怎么样,有没有进步很大?”张忱翊得意地等待着子桑越的赞扬。

“嗯,有。”

子桑越能从张忱翊的剑法之中感受到张忱翊细微的变化,从最开始的躲躲闪闪畏畏缩缩,到如今的收放自如,灵活却毫不退让。他注视着张忱翊的剑,不动声色的向剑中倾注了大量灵力,剑锋处开始缭绕缕缕青云,身后,霎时出现重重剑影。

子桑越向前轻轻一踏,手腕一转,剑甩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手轻轻一挥,一阵凛冽的剑气就朝着张忱翊汹涌而去。

是云垂。

“你这转变的有点快啊师父,”张忱翊勉强挡下这一击,趔趄几步,“你以前切磋都没对我用过这招。”

“因为没到火候。”

“你当你烧饭吗。”

“……”

子桑越又迈一步,他步子轻稳,似乎毫不费力就可以召出强烈的剑气,然后打得张忱翊无力还手。张忱翊面对眼花缭乱的影,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一时间乱了阵脚。

“心要静,不要用眼,要用心。”

“你这么凶,我怎么可能静的下来。”

“我不会伤到你的。”

张忱翊听了,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可他似乎没找到正确的方法,不去看剑,却一直盯着子桑越的双眼,像要透过它们,看到底。

“不要看我,看剑。”子桑越察觉到张忱翊的目光,轻咳了一声,

“看你我的心才能静下来。”

“整天胡说。”

“嘿嘿。”

不过说来倒是不假。那些虚无的剑影,似乎在两人四目相对之中逐渐消失了。最后,张忱翊的眼前只剩了一把剑。子桑越剑锋化成一点,直冲着他的胸口而去。他倒是不慌不忙,迎着剑锋走了上去,好像调笑一样轻轻用手拨开了剑。叮当一声脆响,回荡在冰壁之中,在流淌的河中点起一片涟漪。

“怎么样?被我识破了吧。”

“嗯。”子桑越默默收了剑,“不过你还是太慢了。”

“这才第二次见你用这招当然会慢了,我要是一眼就能看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也就不用认你做师父了。”

“嗯。”

两个人坐了下来。

“其实我是骗你的,第四招我早就会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骗我?”

“找个理由进来陪你而已。”

“我不用陪。”

“你觉得你不用,但我觉得用。”张忱翊打了个哈欠,装作不在意:“你以前也是这么教风华练剑的吧。”

子桑越拿笔的手停在了半空,声音也冷了下来。

“为什么提起他。”

张忱翊并不回答他:“那些石头你看过了吧。”

“嗯。”

“那你还会梦到他吗?”

子桑越摇了摇头:“是你把梦魇蝶除掉了吧。”

“嗯,孟落告诉我让你看一遍五彩石,梦魇蝶就会消失。”

子桑越苦笑一声:“连你也不让我见他。”

张忱翊沉下声音,露出少见的严肃表情。

“子桑越,你该长大了。”

子桑越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正是张忱翊在回忆里看到的子桑越发怒的前兆。

“轮不到你来说我。”

张忱翊心里忽然很难受。

“每次别人一说你就要发脾气,说出去,谁会信你已经二十二?谁会信你是南山亲传弟子?”

“我已经不是南山的人了。”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呢?在玉寒窖观光吗?子桑越,快六年了,你要自己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才有个完?”

“张忱翊,你拿谁来说我都无所谓,唯独不能拿风华来说我,他是我的底线。”

底线啊。

也是,谁能说子桑越错呢?是与非,不过底线高低而已。

“醒醒吧子桑越,因为他你已经把你的底线变成无底洞了。”

子桑越怒了,揪住了张忱翊的领子。

“你苦等这么多年,以为风华早就死了,事实上他不过死了两个月不到而已。他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看不到。因为你执意下黄泉,风华真的不在了。”张忱翊毫不在乎子桑越的愤怒:“本来风华进镇妖塔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好了,他是真的为你而死了。”

“胡扯!”

“你想想你为什么愤怒?还不是因为我说中你的心里话。你再想想,如果师姐没有徐白鹭,去偷生死簿的她早就送命了。如果我不是张家的人,没有云天护着我,我也会跟你一样死在海底。子桑越,一个风华还不够吗?你还要拉着多少人为你的幼稚陪葬?”

桌子被掀翻,墨泼了一地,叠得整整齐齐的罚抄瞬间面目全非。

“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我只是想和他道个别!我有什么错!”

“执迷不悟就是错。”

两人四目相对,丝毫没了刚才练剑的愉悦气氛。子桑越眼眶微红,张忱翊却面不改色,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平静道:“我知道你觉得你自己欠风华一个再见,我会帮你的。”

然后张忱翊出了门。

两个弟子被两人的吵闹声吓了一跳,一直躲在门口偷听,见张忱翊出来,忙急切道:“师兄怎么了?张兄你没事吧?”

张忱翊嬉皮笑脸:“放心吧多大事,明天我能让你们看见一个全新的子桑越。”

说完,御剑飞回了居安阁。

……

再回来时,子桑越没有点蜡烛,玉寒窖一片黑暗。叮铃一声响,门后亮起了一道光。

“没点灯吗?”

子桑越不说话。

“不点灯也好。”

张忱翊锁上了门。招魂幡铃声伴随着张忱翊的脚步,黑暗中一点一点贴近了子桑越。

“招魂幡?”

“嗯,招魂幡。”张忱翊拿过一条锦年,放到了子桑越的手心里。

子桑越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

“别怕,是丝绸,很舒服吧。”

“……”

隐隐约约,子桑越感觉到自己的六年时光将要画上一个句号。

“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再见风华一面?我把他带来给你见。”

说完,张忱翊划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滴到丝绸上,招魂幡动,眼前景象瞬息万变,又到了奈何桥头。

风华在一群无脸魂魄之中百无聊赖,见了张忱翊,他笑了笑,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

“我认得你,张忱翊。”

“我也认得你,风华。”

两个人仿若在照镜子。一模一样的道袍,七分相像的脸。

“我在这等了快两个月了吧,终于等到你了。”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会来?”

风华笑了笑:“直觉。”

张忱翊拍了拍风华的肩膀:“去吧,他在等你。不过,只有一炷香。”

子桑越诵经的声音传了过来。

风华和张忱翊交换了一个眼神,飞一样朝着亮处奔去。张忱翊则待在黄泉,靠在桥边,摸了摸桥上的桂纹。

“真好看啊。”

他抬起头,看着光亮的地方发呆。

“终于团聚了吧,这么多桂纹,也算没白刻。”

“桥有四百里,我刻了四百里的桂纹,还不是没等到你回来找我,千诚。”

是孟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