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卿颜完全不怕,国宴之上,僧格尔图即便再怎么愤怒也不敢众目睽睽下殴打他国使臣。
他无视了对方脸上狰狞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清国带甲之士数十万,恐怕即便是如噶尔丹大汗那般的英豪也难独力抵抗。”
僧格尔图听出了朗卿颜的话外之音,脸上怒意收敛,恢复轻蔑神情回道:“怎么?凭你琉球小国也敢有不臣想法,可笑。”
朗卿颜并未理会对方的嘲笑,试探地问道:“噶尔丹大汗难道真的会听从皇帝的警告,不东进一步?”
僧格尔图闻言立马警惕起来,目光灼灼地说道:“那是自然。”
“尊使说笑了,就连朝鲜使臣都知你家大汗有不臣之心,你觉得清国皇帝会不清楚?”
僧格尔图不以为然,他此次出使的另一个目的便是寻找能一同制衡清国的势力。
本来第一目标就是朝鲜,可他之前只是稍一暗示,闵孝便立刻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
故而朝鲜有所知晓也只是因为他透露之故,但他清楚朝鲜对清朝的态度,是不会好心提醒的,他相信此时大部分清朝官员对噶尔丹并未重视警惕。
见僧格尔图不以为意,朗卿颜咬咬牙,稍稍暗示道:“琉球自然是最尔小国,但眼下清国仍有边患未靖。”,话说到此已足够,朗卿颜立马住口不语。
僧格尔图闻言心中一动,扭头第一次好好打量了一下此前自己一直看不起的“琉球使臣”。
思索片刻后,他压低声音道:“足下所说的边患,可是指东南?”
朗卿颜微微点头,僧格尔图立马拿起酒杯借着喝酒掩饰自己脸上的惊讶。
等了片刻,他见朗卿颜不再主动开口,按耐不住凑上来刚想说些什么,被朗卿颜摇头制止。
顺着朗卿颜的目光望去,僧格尔图看见殿门边穿着黄袍马褂的纳兰性德手扶腰刀正直勾勾地盯着这边,僧格尔图毫不心虚地回望过去,片刻后纳兰性德移开了目光。
僧格尔图心知当下不便多言,按耐住心思,准备宴后找机会拜访朗卿颜细谈。
等到天将擦黑时,国宴总算结束。
各国使臣汇合了随从官吏,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回到住所,为明日的朝会觐见作准备。
而在深夜时分,僧格尔图孤身一人敲响了琉球使臣下榻院落的大门,开门的正是朗卿颜。
但让僧格尔图意外的是,对方并未让其进门,反而勐然一把将其推开,大喝道:“兀那蛮夷,竟敢如此无礼,你当本使有那龙阳断袖之癖不成,速速离去!”
朗卿颜的声音极大,立刻惊动了巡逻的士卒,纷纷前来探查情况,周围馆舍的使臣们也闻声出来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僧格尔图脸色铁青地在巡逻士卒的护送下返回了下榻的院落,回到房间后,他伸手从怀中掏出朗卿颜推搡时趁机塞进的纸条,缓缓打开,纸上只有五个字:留学国子监。
而另一边,纳兰性德听着派去监视僧格尔图密探的回报,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原来那僧格尔图还好这口,怪不得二人在宴会上举止亲密。
同时心中暗笑自己实在多疑,一个琉球副使而已,怎会有什么别的牵连。
琉球院落内,蔡禀安慰道:“蛮夷就是蛮夷,脑海中竟还想着那等事情。”
朗卿颜心中暗笑,日间宴会上那个一等侍卫如此注意僧格尔图,安全起见,自己又怎敢留其密谈。
这般一闹相信宴会上的异常应该能遮掩过去了,至于说坏了僧格尔图的名声嘛,就当是对他之前无礼的惩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