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晏和不为所动又开始给自己打起了圆场:“姨娘这次来其实是为了替你量身做些衣裳。”
晏和不吃她这一套,半分不留情面的拆穿道:“往后这些事还是交给下人们做就好,晏府又不是雇不起裁缝,没的让姨娘做这些粗活。”
“如今这崇明院姨娘还是少来的好,被人传出什么闲话就不好了。”
即便话已经重到这般地步,苏旖旎还是当耳旁风,只敷衍两句就走了。
等到苏姨娘一干人等离开了崇明院,晏尚赶忙带着院中众人跪在晏和面前请罪。
“请公子责罚,是小的没用,一时不察让苏姨娘带人闯了进来,如若公子因此受伤,小的难辞其咎。”
“无妨,都起来吧。”谁知晏和并没有生气,还心平气和的让院内众人起身。
等众人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后,把晏尚叫进了书房。
看晏尚一副小心翼翼,生怕他出尔反尔,单独把自己拎出来责罚的模样,看他这副神情,晏和忍俊不禁笑道:“放心,不是要罚你。”
晏尚这才放松下来,忙问少爷是不是有什么事吩咐自己。
晏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拂袖斟了一杯茶,用茶盖轻轻撇过茶中的浮沫,停了半晌才缓缓问道:“晏尚,你跟着我多长时间了?”
晏尚虽然疑惑晏和为何问他这个问题,但还是照实回答:“回少爷,自从少爷将我从桥头救起,到如今已经快十年了。”
晏尚是个孤儿,只能靠行乞讨生活,游至京城郊外被人诬陷偷东西,差点打死在桥头,恰巧晏和路过救下了他,后来就跟着晏和回了晏府一直贴身伺候他。
“已经十年了。你跟着我的时间不短,许多事我也从没有避讳过你,你应当知道我与苏姨娘的关系并不如旁人眼中的和睦。”
晏尚当然清楚。
自他进府以来,就从未见府中有人主动探望过晏和,如此情形也曾让他误会晏和与他一样是个孤儿,只是借住在晏府。
后来才发现原来晏和双亲俱在,只不过都与他关系冷淡。这十年来,就连大少爷晏司礼到崇明院的次数都比苏姨娘多,虽然他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但苏姨娘作为少爷的生身母亲,态度也实在过于冷淡了。
虽然清楚苏姨娘对晏和的态度,但晏尚也并不清楚这种态度的由来是为何。
“这些年,我只让你用眼睛去看去学,有些事情你不清楚其中的关系,我不怪你。”
但晏和也清楚,有些事如果不是明明白白说出来,晏尚也是断不敢对自己主子的生母不敬的。
就譬如今日,若是换了旁人闯晏和的院子,晏尚怕是早就将人挡在院门之外了。
见晏尚还是一头雾水,抓不住重点,晏和只好耐心解释道:“你只记住,苏姨娘虽是我的生母,但这晏府之中,除我之外她还有三少爷,再然后就是老爷,大少爷,夫人,最后才是我,就算她真遇到了什么事,求人也不会求到我的头上,这样说你可明白?”
生母居然会绕开自己的亲生儿子去寻求别人的庇护,可见晏和在苏姨娘心中的地位和分量。
晏尚听懂少爷是在敲打自己,往后不该再对苏姨娘留有情面,应道:“回少爷的话,奴才听懂了。”
“今日之事,我且当做你见识少,若是他日再犯.....”晏和的话没说完,但晏尚已经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回少爷,奴才记下了。”晏尚认真回道。
见晏尚如此慎重,晏和也不再询问他的态度,而是转而说起其他。
“今日苏姨娘突然造访,其中必有人在暗中传话,我给你几天时间,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晏尚明白晏和的意思,往常发现崇明院里有别的院子安插进来的人也是如此,只把人找出来,然后找几个人看着她的日常行事。
不直接打发出去是为了留点余地,否则打发了这个还会派来下一个。
晏和没耐心一个接着一个的抓内鬼,还不如把他们集中起来,借着他们的嘴说晏和想说的话。
吩咐了晏尚要紧的事,晏和踱步到了窗前,看着天边渐红的云彩,若有所思道:“今日之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父亲耳中,吩咐下去,让人留意父亲的行踪,父亲一回府就通知我。”
晏老爷事务繁忙,哪有功夫搭理府中的这些小事,下人们也没胆子拿这件事去触老爷的霉头,晏尚猜测晏老爷对苏姨娘来崇明院一事不知道的可能比较大。
晏和却说:“苏姨娘做事不考虑后果,这府里盯着她的人可多着呢,怕是她刚走出我这崇明院,就有人去传话了。她这么一闹,府里那位不可能默不作声。”
肯定会借此机会抓住她的把柄好好操作一番。
事实证明就算晏老爷不想知道,也有的是人想让他知道。
晏宗育刚刚回府,前脚踩迈进谢曼吟的院子,后脚晏府的管家蒋福就被谢曼吟招来禀报府里发生的事。
“刚刚崇明院里发生了什么事?老远就听见闹哄哄的。”谢曼吟佯装不知,故意问道。
“回夫人的话,是苏姨娘带着人去崇明院闹着要见二少爷。”蒋福毕恭毕敬的回答,言语之间还替苏旖旎遮掩了一二。
不过任谁听到这番说辞都会觉得荒唐。
果然,在谢曼吟房中更衣的晏老爷疑惑的问道:“苏姨娘?好好的去少爷的院子里闹什么?”
“具体的细节不清楚,好像是因为裁剪夏衣的事,闹了一通,只知道二少爷出来以后人就散了,所幸没有人受伤。”
见问不出什么,谢曼吟只好让管家先行退下。
随后晏老爷说:“这苏旖旎愈发不服管教了,几件夏衣还要闹到少爷院子里去,这府里是没裁缝了吗,要她去操下人的心?没有一点身为人母的样子。”
谢曼吟安慰道:“毕竟是二少爷的生母,闹过去也不好说什么,况且这崇明院里也没有女主人,想平日里多照应着些也无可厚非。”
晏老爷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愈发上火了,谢曼吟才是晏家的主母,哪轮得到苏姨娘照拂崇明院,根本就是不把自己和谢曼吟放在眼里。
不过谢曼吟有句话说对了,崇明院还缺个女主人。
晏和如今也已经大了,就要入朝为官,是该娶妻的年纪了,若是让旁人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这般年纪还被姨娘压着,分不清轻重,没有一点男子该有的魄力和决断,怕是他这个父亲也跟着颜面无存。
晏老爷琢磨着是该给晏和寻一门亲事了,只要等到崇明院里有一位正经的女主人,苏姨娘多少也会顾忌她的面子,收敛许多,不会如此放肆,动不动就带人去崇明院生事。
晏宗育对着晏夫人说:“夫人请放心,这几日朝中事忙,一时没腾出手来,现下这些事终于告一段落。和儿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也该准备一下了,如果夫人有中意的人选,不如早些定下来。”
晏夫人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放下心来,言笑晏晏道:“人我倒是早就相看好了。时家的千金时芙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