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皇子性情向来暴躁易怒,听了韦琪的话火气马上冲上了头。
她平日里最多也就不理睬他,今日竟敢开始顶撞他。
她以为她是谁,不过是一件他早已看不上的玩物,她怎么敢的?
他手中的核桃越发紧握,像是下一秒马上就要狠狠扔向韦琪。可当他那怒眸看向韦琪,又怔了怔神。
她恰好也看了他一眼。她那昔日暗淡的桃花眼此刻莫名风情万种,这一眼似嗔似怨,像在怨怪他些什么,却像撒娇似的,不会让人生厌,反倒让人怜惜。
三皇子看得有些痴了,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准了。难道是他平日里来得太少,不甚理会她,她才这般怨他怪他,用这般手段引起他的注意?
他凝重的眉目稍稍松懈些许,握拳在嘴边咳了两声,站起身一展衣袍,落座于一旁的梨木交椅。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系统一时竟无语凝噎。
三皇子可能不知道,他可清楚得很。韦琪方才那一眼里,分明抛出了数句粗话。
三皇子仿佛也意识到自身的反常,敛了敛眸,不再看她。
从一进来注意到她的变化,他的眼神就被她勾了去,总是忍不住望入她的深眸。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他警惕。
他清了清神,冷声开口,“云画。本王今日来,确有一事。”
他习惯了单刀直入,并没有打算在旁的多费口舌。
云画,是韦琪在这个世界中的名字。
这是韦琪与快穿局签订合约后的第一个世界,难度系数为三星。集满一定数量的撩值与复仇值后即可通关。
今日清早,鉴于她听讲实在太不认真,系统便自垫快穿币,在商城中购买了画面回溯道具,让韦琪在虚拟画面中亲历云画的一生。
韦琪面无表情地过完了全程,系统无法从她冷淡的神情中看穿她丝毫想法。
但韦琪没有告诉他,一整日里,云画一生中桩桩件件的可怖恶行,她都历历在目。
尤其是最后那一幕,那样鲜明,令她刊心刻骨,回想起来仍寒意阵阵。
烈日当空,她被钉死在城墙之上,锋锐的银钉刺入她的四肢,赤红的鲜血流遍了全身,连那昔日一眸倾城的双目也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只是旁观,就足够触目惊心。韦琪无法想象云画亲历时会是什么感受。
这一刻,云画来到了她生命中最后的时刻。
经过多日非人的虐待,云画嗓子早已干哑,浑身力气早已被抽干,可令韦琪最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弱不禁风的她竟用尽浑身最后的力气仰起头,决眦睁目地盯着那齐发的万箭尽数朝她落下,随着阵阵疾啸风声,她的身体在刹那间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城墙在片刻间染上猩红,触目惊心。
惨死而终的云画没有十恶不赦,也无犯下滔天大罪。她死,只是因为这亡国为她套上了一个名为祸水的罪名,让她背负上这祸国殃民的千古罪恨。
不远处的华丽高台上,有二人正把酒言欢。见那城墙上的女人命数已尽,其中一人抚掌大笑,将尊中酒一饮而尽。阳光灿灿映照着他的脸庞,韦琪的飘灵悬浮在半空,看得很清楚,那张脸,赫然就是如今身旁的三皇子。
两年前的同一日,作为倾国佳人的云画被迫与三皇子成婚,失去自由的她心如死灰,如行尸走肉一般,再无希望,再无灵魂。
尔后,三皇子嫌弃她毫无生气,设法将她送去皇帝身边以博取皇帝欢心,荒淫无度的皇帝自然乐意将她收下。可转眼却又为了保住王权与地位,将云画赠与日渐强大的藩国的首领享用。
这并不是云画悲剧的终点。
后来,三皇子联合藩国首领欲想策反篡位,自立王朝,一统二国。他想从云画处套取皇帝的情报,云画不从,他一气之下令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众男□□,并邀藩国首领一同观赏,只为博其一笑。
最后,三皇子在藩国首领支持下成功上位,并昭告天下,将云画列罪为克死先帝,亡国灭族的祸水,并承诺万民,除此妖女以保社稷太平。
于是,便有了那触目惊心一幕。
系统唯一能确定韦琪态度的时候,便是韦琪在这个故事中走了一遭后,问了一嘴,“这皇帝还有别的儿子吧?”
系统:【……直接杀害可执行对象会使世界崩溃。】
韦琪蓦然甜甜一笑,随意地应了一嘴:“没事,我不杀他。”
系统瞧着她如花笑靥,总觉得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劲。
“云画?”
三皇子不太耐心地重复了一句,眼神再次游移到她身上,却对上了她正注视着他的笑眼。
她眼尾微微上扬,笑意缱绻。
纵是夫妻,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笑。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这天底下竟有如此媚态勾人之笑。想到这般的笑属于他,他心底舒服许多。
他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温和了不少,“怎么了,有何可笑?”
韦琪收回眼神,垂眸浅笑,“妾身在笑,饶是尹姐姐,用的也不过是这等普通的香料。倒是许久未闻到这样刺鼻的味儿了。”
三皇子闻言神情有些异常。他的确是方从尹禾那儿过来,却不曾想这看似木讷的云画竟能察觉出什么。
黎国除帝皇外皆是一夫配一妻,红杏出墙是极令人唾弃的行为,纵使他是皇子也不外如是。可他并不当回事,他只当是提前行使帝王的特权罢了。
但他毕竟是堂堂皇子,怎能传出这般丑闻?她一介女妇,又凭何来说他?
想到这,三皇子有些恼羞成怒,眼神凌厉起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