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着簸箕正准备去厕所倒垃圾,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下肩膀,簸箕上顶着的包装袋飘然滑落。
“你们班班费够富裕的,居然还买了话梅。”他捡起地上的话梅包装袋,帮我重新放回簸箕上。
“谭老师?”我一惊,由于刚刚谈到他,我不免有些心虚,“这不是花班费买的,是我们蒋老师花自己钱买的,因为何铎说他喜欢吃。”
“噢。”他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谭老师,您怎么上来了?”我问。
“我来看看我们班窗户、电源、门锁都弄好没有。”谭泰说着走到14班门口,往里望了望,他并没有开门进去,想来是都收拾好了。正准备下楼时,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们蒋老师在班里吗?”
“在的。”我回答。
我们回到班门口的时候,何铎正在摆桌椅,而蒋束正拿着笤帚扫着地。
何铎一见谭泰,立刻笑着打招呼,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听起来格外洪亮:“谭老师!”
蒋束闻声抬头,看着站在讲台上的谭泰,露出礼貌的微笑:“谭老师。”
看谭泰的反应,却并不像第一次见到蒋束一般,微笑着说:“蒋老师亲自带着学生做卫生呢。”
“是呀,我们班都是男孩子,又是第一次离家住校,也不知道怎样做卫生才算合格,所以我带着两个班委给他们做一遍,就当给孩子们做个示范。”
谭泰点点头:“对了蒋老师,我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他说着拿出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将手机递到蒋束面前。
照片上,身穿淮海职专校服的男孩,手中拿着一盒烟,似是被谁胁迫一般,挤出又委屈又难看的笑容。
重点是那盒烟。
“他又吸烟了?”蒋束的语气明显有些气急败坏,但更多的是失望。
“我在男厕所发现的,我答应他,只要他不再犯,我就不把这照片交给学生处。如果他还不改,再被我抓到,两次一起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现在身上应该已经有处分了吧?”
“您说的没错,但这孩子本性不坏,就是自制力差了些。谢谢您,能再给这孩子一次机会。”
或许是看到蒋束神情变得严肃,谭泰换回温和的笑容:“其实我倒没什么,只是遇到这样的问题学生,也真够您头疼的。”
“没事,这是应该的,谢谢您。”
这是蒋束第一次认识谭泰,确切的说,是第一次将这位男老师与“谭泰”这个名字对上号。
早在这学期开学刚接班时,她就见过谭泰了,原因同样是学生吸烟问题。
在这类中职学校,学生吸烟屡禁不止,男生尤甚,而男生一般都会躲到卫生间或寝室里偷偷吸烟,这就让女老师们非常头疼了,尤其是蒋束这种未婚女教师。
好在谭泰比较热心,每次发现了13班的吸烟问题,都会及时告诉蒋束。
可他这样做却令蒋束更加头疼,因为她甘愿不知道这回事。不是她想当一只“鸵鸟”,只是即使谭泰告诉了她,她也不知应该如何处理,除了批评教育,好像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可批评教育恰恰是大部分中职学生最习以为常的,他们每次都会承诺再也不犯,可每次又都会再犯。
渐渐的,蒋束对个别学生都有些失望了。她宁愿谭泰直接把这些“惯犯”直接送到学生处,接受处分,也好过私下告诉她,好像她欠了谭泰好大的人情一样,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因此,谭泰的热心,在蒋束看来,就是多事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已,可拘泥于同事情面,还是要对他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