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虽然应当算达成唐锦说的效果,但是也会污了他小新娘的眼睛。
叶初对着手指想,他都在场了,还是由他为净闻另择一种好看的死法,让垃圾拥有点价值吧。
唐锦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以为叶初是缺失安全感才不肯被丢下,灰瞳更温柔了些。
被叶初握在手中的长指指尖轻点了点他的手心:“好,不过一会儿若是法阵激活,我喊你闭眼的话,你一定就乖乖不能看。”
虽然献祭净闻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最好方式,但是给那位剧情中有灭世倾向的魔尊献祭,谁知道流程会有多血腥恐怖。
唐锦自己恐惧心很淡,从前看惊悚恐怖片都没什么反应,意欲复仇的少女大约也只会觉得畅快,可叶初不一样。
她可不希望心思纯净的小少年平静生活十几年后,好不容易得以自由,却被吓出什么心理阴影。
空着的手在他柔顺的发顶揉了揉,叶初眯起眼,软着声音应承下来。
*
老僧被送入了他自己布置的法阵中,少女冷笑着隔开自己的腕,念念有词她痛苦时从罪魁祸首口中听来的咒语。
鲜血填满于地面上刻画出的图纹,在最终汇流时,原本幽暗的佛窟内亮起将要吞没一切的红黑色光。
身处阵心的老僧依然受噤声符箓影响,憋在肺里的惊声尖叫只能鼓动空气,倒是骨骼摩擦声更加明显些。
唐锦敛去笑容,见法阵顺利被激发,忧心接下来会有什么不适观看的场景,玉白的手便遮在了叶初的眼前。
少年的长睫卷而翘,如同根根硬羽刮在了唐锦的掌心,带起些痒感,唐锦方要说些什么,眼前老者受折磨的图景就发生了变化。
震撼得让她说不出话来。
一朵朵魔气化作的红黑色花朵从他的关节处、眼中、口中抽芽生长,安安静静,没有一点血腥气地由花苞绽放妍丽。
那些花实在美丽,花形如兰,舒展开的花瓣如鸢尾般微微翘着。
在观者稍微出神的片刻间,它们就不动声色地占据了作为肥料的净闻全身,在无风的环境下缓慢地摇曳着。
大约是净闻疼得颤抖导致的。
然而蔓生开的花朵越是美丽,这慕场景就越显得诡异。
即便是复仇心旺盛的公族小姐都垂下眼眸,避开直视那些魔性的花朵。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些花的杀伤性不弱,不能靠近,最好也不要看。
唐锦没有挪开目光。
最开始的震撼过后,她就轻颦起眉,自乾坤囊唤出尺长仙剑,考虑是否要动手直接斩断净闻生机,结束这诡异一幕了。
她不知化魔的场景到底是什么样,但是眼前这一幕明显就不正常,完全不像是一场献祭。
倒像是一场演出,门票费用就是净闻的生命。
唐锦不能确定演出落幕时,净闻到底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还是提前防范比较好。
只是这处阵法到底是牵涉到那位不知名魔尊,法阵弱化前,她一个筑基期修士,贸然行动冲杀进法阵内实在太过冒险了。
再稍微观察一会儿。
到底是她提议引发的状况,如果真的事情有异,她需肩起责任,了结后果。
“锦锦姐?”
另两人都屏息警惕时,轻朗的少年声音响起,惹得兀自盛开的花朵都如活物一般调转方向面向在洞窟口的三人。
终于寻觅到召唤它们的主人,它们兴奋了起来。
“小心些,退开,不要看那些花。”
唐锦挪动一步,挡在了叶初身前,声音也不自觉冷下来。
叶初终于确定他的小新娘并不喜欢自己的伴生花了。
为什么啊,它们不够好看吗?
叶初困惑地想着,这些能够生存在魔渊深处的花都尽美尽强,应当比唐锦上次指给自己看的那些萤火之虫好看得多啊。
可唐锦不喜欢。
叶初心中叹息,无声地下达“凋零”指令。
受他引导盛开的花朵无从抵抗,凄惨地卷起花瓣,枯萎坠地,消失无影。
阵法的光渐弱近无,只剩下阵法中心的老僧了。
他本就残盛不多的生机被花朵吸去,现在皮包骨几无了人形,呼吸也很弱,只眼珠子间或一轮证明他还勉强活着。
借着方才花朵的影响,他终于看懂那个由自己筑造的第二十个佛窟走出的少年是什么。
生死之间,虚假的记忆被他抛却,他明白自己是真的见到魔了,只不过魔也并非为他而来,根本懒得予他一顾。
他仍然不甘,可不甘不足让他存活。
净闻死了。
唐锦又站了一会儿后上前确认了他的情况,轻舒出口气,将方才的诡异清出脑海。
虽然过程有所不同,结局到底是一样,她与自己的合谋者仍然要面对宏音寺来人的审视。
望着天际将要破晓的光,她没再耽搁,剑指向少女:“将我们伤势都补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