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后看到的就是客厅，此时客厅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旁边沈西乐的房间和斜对面的卫生间透出了光来。

沈独枝打开灯，发现从沈西乐房间到厕所的这一段路，竟然接连倒了好几样东西。她拧紧眉梢，这下更确定是出事了。

顾不上地上这些东西，沈独枝连忙跑到卫生间门口。刚走近她就听到了里面稀里哗啦的水声，顿时更加疑惑了。

“妈，你在里面吗？”

话音刚落，卫生间里的动静猝然间更大了，乒哩乓啷的像是又打翻了什么东西。

沈独枝一愣，赶紧去拧门把手。

“妈，你是摔到了吗？！”

幸好门没锁，她轻轻一拧，门就被打开了。

“妈，到底怎——”

沈独枝在冲进来的那一瞬间呆住了。

架在墙面上的花洒正淅淅沥沥地往下洒着冷水，暗淡的白炽灯打在老旧斑驳的墙面上。逼仄而昏暗的空间里，却有某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熠熠生辉。

那是一种动人心魄的灿金色，如落入深海的旭日，是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

沈西乐苍白的脸早就被水流完全打湿了，她对上沈独枝的目光，神色禁不住一慌，然后——

啪嗒！

她身下那条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鱼尾控制不住地一甩，不仅把一边的水桶拍裂了，还溅了沈独枝一身的水。

沈独枝被水花打回了神。

她猛地转身，离开卫生间的同时把门也带上了。匆促间没控制好力度，卫生间门震了好几下。

“做梦吧？！”沈独枝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崩溃地道：“要不然为什么我会看到我妈变成了美人鱼？！”

我又不是什么三五岁的小孩了，怎么还会做这种梦！

而且就算是做梦，怎么是我妈变成美人鱼？难道不该是我吗？！

沈独枝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幻觉，一定是幻觉！”

下一秒。

沈独枝又一下子打开卫生间的门，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举起魔杖。

“——”可是刚张开嘴，她就噎住了。

破除幻觉的咒语是什么？

或者说‘消除幻觉’这句话用英语怎么说？

沈独枝握着魔杖的手，微微一颤。

地面上的沈西乐擦了下脸上的水珠，勉强撑起半边的身子，“枝……”

沈独枝一个激灵，张口就喊：“闭嘴！”

一道微弱的青光闪过。

沈西乐刚张开的嘴下一秒被迫合上，上下嘴唇死死黏在了一起。

沈西乐：“！！唔唔唔！”

“这也可以？！”

沈独枝也震惊了。

但随即她就反应过来，既然用念汉字咒语也可以，那么——

“幻觉消除！”

她用魔杖指着沈西乐，厉声道。

……

一分钟过去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沈西乐狠狠地甩了下尾巴，这下沈独枝跟她一样，浑身都湿透了。

沈独枝：……

沈独枝心虚地放下魔杖。

“咳咳，不是幻觉啊。”

沈西乐：“唔唔唔！！”

沈西乐愤怒地瞪着沈独枝。

沈独枝后背汗毛一竖，瞬间预感自己要完。

“我这就把咒语解开！妈我这不是被吓到了吗，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腿就没了？”

沈独枝心虚地用魔杖指着沈西乐，却又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最后只能囫囵说了个“解咒”试图蒙混过关。

但谁能想到，她这么糊弄竟然也成了。

而嘴巴终于能张开的沈西乐深深吸了一口气，撑在地板上的两只手一用力，啪嗒两声地板的瓷砖就这么被她抓裂了。

“沈、独、枝！”

“对不起！”沈独枝飞速撤出卫生间，再一次把卫生间的门关得震天响，“妈，我知道错了！！”

卫生间里响了几声愤怒的拍打声，可到底门还是稳稳当当地关着，沈西乐没有破门而出把不孝女摁在地上暴揍一顿。

沈独枝松了口气，她抚了下受惊的心脏，倚在门板上缓了会儿，还是没缓过来。

“太刺激了，根本没办法缓过来。”沈独枝恍惚地道：“罗姨没骗我，安徒生也没骗我。魔法是真的，美人鱼也是真的！”

这让她以后怎么考马原？！科学的尽头真的是神学？！

“但其实想开一点，这样也挺好。”沈独枝自己说服自己，“毕竟魔法看上去一点都不难。”

她抬手指了下客厅的地面。

“恢复如初。”

很快，倒在地面上的东西便应声回到了原位。

哎你看，就是这么容易！

沈独枝正高兴着，可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稍顿。思考了片刻后，她放下了魔杖，看着花瓶旁的水杯，轻声道：“过来。”

……

水杯不动如山，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独枝又拿起了魔杖，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用魔杖指着任何东西，也没有开口说任何一个咒语，依旧专注地看着水杯，心念一动。

水杯瞬息间就飞到了她手上。

“所以……魔法并不是因为「咒语」起效，只是因为我的「所思所想」？”沈独枝若有所思地转着手里的杯子，下一秒又否决道：“不对，如果真的这么随心所欲，那魔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总不可能只当个摆设。

“魔杖应该是魔法的传导器，魔法师要么是借助它释放魔法，要么是借助它放大魔法效果。”

沈独枝把杯子放回去，再一次仔细端详起手里的这根魔杖。魔杖线条优美、流畅，从下往上不断收窄。沈独枝用指尖轻轻抚过魔杖细长的顶端，神色莫测。

“或许还可以达到更精细的瞄准效果。而魔法除了有日常的用途，还能……攻击和防御！”

沈独枝抬眸，目光似箭般又落到才放回去的玻璃水杯上。

只是任她盯得眼睛都酸了，水杯还是毫无变化。

沈独枝没什么意外地收回目光，转而抬手用魔杖对准它，就在她刚要开口的那一瞬间，一个熟悉的虚影出现在了眼前。

是那本被撕碎又被恢复如初的《中华成语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