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战战兢兢地躲到赵老师的身后。赵建国只好硬着头皮,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有些尴尬地迎上前,吞吞吐吐地解释道:“校长,我们......正在上体育课呢?”
罗校长脸色阴沉,他身上那套藏青色的中山装在太阳照耀之下,格外引人注目。
他不耐烦地骂道:“老夫正在安心批改学生的国文作业。你们却在这里吵吵嚷嚷,一直吵得我心神不宁,成何体统?”
赵建国连忙凑到对方跟前,陪笑道:“校长,我们上体育课嘛!怎能不吵呢?”
罗校长立即直起身子,鼻孔朝天,正色反驳道:“最近,宛平刨出一个石狮子,背上写着东瀛人有两百年运道,天命难违;村头东家的母羊前天刚生出一只五脚山羊,延河地区接二连三持续高温,久旱无雨;昨天有几只青蛙从天而降。这些不祥之兆你们都听说了没有?”
赵建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尴尬地笑道:“这事儿倒挺新鲜,我长这么大,可从没听说过。”
罗校长立即抬高声调,狠狠教训道:“国难当头,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嘻嘻哈哈,打情骂俏,长幼不分,没大没小,搞得鸡犬不宁,严重影响教学秩序......”
赵建国和学生们静静地听着罗校长一个人滔滔不绝地演讲。对方大约批评了两分钟,最后勒令他立即解散队伍回教室上课。
他望着罗校长逐渐远去的背影,一个劲儿地摇头苦笑。这个身受封建礼教毒害之下的老人不但思想顽固不化,而且朽木不可雕也。
他重新穿上长衫,无可奈何地命令学生们回教室,孩子们的眼神里满含幽怨,悻悻地转身离去。
在学校操场尽头的拐角处,一边低头沉思,一边走路的赵建国跟一个迎面走来的女孩撞了个满怀。
两人差点摔倒在地,赵建国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鬓角,抬头一看,噗嗤一声笑了。对方随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笑过之后,彼此的心情才恢复往日的平静。
女孩名叫刘映霞,她刚来延河两个月就已成为一名文艺宣传队队员。她身上的那套军装一尘不染,手里拿的花折扇直磕得赵建国的额头有一个红印。
两人相识还不到一个月,赵建国认为对方之所以愿意接近他,是因为自己始终秉承坚定的革命立场,始终站在国家和人民的角度思考问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革命战友。
双方寒暄一番后,赵建国满含歉意地笑道:“对不起,我只顾低头看路,不小心撞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儿!刚才罗校长是不是又骂你啦?”刘映霞捋了捋额前的乱发,十分关切地问。
赵建国兀自摇头苦笑,故作轻松地摊开双手,表示无可奉告。
刘映霞皱了皱眉头,笑道:“哈哈,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他骂什么!我先走了,回头再聊。”
赵建国望着刘映霞离去的倩影,转身走向教室。正在巡视的罗校长堵在教室门口,逮住姗姗来迟的赵建国,一把拉他到墙角,神秘兮兮地叮嘱道:“赵老师,陕甘宁边区那边又闹事儿了!都是红军惹下的祸根!”
对方说完,气呼呼地转身离开,赵建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这老头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