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乎明白了宁秋秋的意思。

镜灵的声音都带了点颤抖，“你、你不怕他吗？”

宁秋秋昨晚的怂样它现在还记忆犹新！

“我当然怕啊！”宁秋秋说得理直气壮，实际上脸上压根都没有惊恐的表情。

她浸湿了帕子，又拧干，觉得湿度差不多了，便站起了身。

“等等等等！”镜灵连忙拦住了宁秋秋，“这件事情我们得从长计议。”

“再从长计议他就跑了。”宁秋秋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伸手抓住镜灵，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面。

“不能冲动！”镜灵挣扎，探出大半个脑袋，还想要劝宁秋秋，“他可是大魔头！”

宁秋秋：“那我还是恶毒女配呢。”

这词还是她从镜灵那里听到的。

镜灵：“……”

你就承认得这么坦荡？

镜灵恍恍惚惚看着宁秋秋的动作。

宁秋秋将手帕叠得方方正正后拿在了自己的手心中，便向茶肆走去。

她抬眼，便看见那少年魔君的背影。

别说，

没有了那冰冷的眉目，光是这样看去，那魔君也不过是和师兄一样的年纪，十六七岁的少年罢了。

十六七岁的少年……

那不就比自己大了两岁而已吗？

宁秋秋忽然就觉得害怕的感觉消散了不少。

她微微抿了下唇，抬眸继续看着不远处的少年魔君。

如果镜灵此时可以看见她表情的话，便可以很轻易看出——

宁秋秋的眼中，哪里还有什么害怕?

那里面分明就只写着‘不怀好意’，四个大字。

-

镜灵又钻回到了宁秋秋的意识里面。

“我发现你这人其实焉坏焉坏的。”镜灵自己在宁秋秋的意识里面合计了一番，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之前还觉得你从天临宗离开是怕了女主，现在看来，你只是想找小师叔收拾她吧？”

宁秋秋：“……”

宁秋秋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她现在才没有空理镜灵呢。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歇脚的车夫老伯已经起身，茶肆老板娘压根不敢出来，外面只剩下那魔君一人。

嗯。

他还在喝茶。

看着还蛮悠闲的。

宁秋秋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抬脚，准备靠近。

只是——

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

那人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咚”地一声闷响。

宁秋秋的脚步生生顿住。

她准备好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目光猝不及防地和他对上。

少年眼眸幽黑 ，眼底沉寂如渊，看不出一丁点的情绪。

宁秋秋：“……”

宁秋秋下意识地避开视线，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镜灵：“……”

镜灵：“你不是说你不怕吗？

“躲在意识里面的人没资格说话。“宁秋秋在心底大声为自己辩解：“是他看我，他为什么要突然看我！”

镜灵：“……”

被这样冰冷的目光看了一眼，宁秋秋好半天都缓不过来，脚像被灌了铅似的挪不动步子。

镜灵的嘴角抽了抽，走个流程安抚了她几句。

宁秋秋才鼓起勇气再次抬眼。

…………

沈夜刚好起身。

他比宁秋秋高上许多，此刻站在她的面前，遮挡了绝大部分的阳光。

宁秋秋像是被他的影子笼罩了似的。

明明是白天，却感觉被剥夺了全部的光线。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拽着手帕的手指不自觉地缩紧。

也终于说服自己抬起了头。

面前的少年魔君身高约有八尺左右，可能比师兄还要再高一些。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眉眼间的轮廓深邃凌厉，看上去模样，

模样倒是蛮出挑的……

像个少年人似的。

宁秋秋还不自觉地抬了抬眼，看到了魔君头上的黑色发带。

盯着看了好几秒，宁秋秋才似回过神来，咬了下唇，匆忙垂下眼睫。

大意了！

不过害怕的情绪却忽然消散了不少。

她调整了下情绪，开始干正事。

“我……”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但音色清软动听，像是某种乐器一般，缓缓道来。

“你的脸有些脏了。”宁秋秋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平缓。

她微微吐出一口气，抬手将那块被浸湿了的帕子递了过去。

小姑娘这次的声音大了一些，也敢抬眼和那人对视了。

眼眸弯弯，唇边有一侧浅浅的酒窝漾开。

这时若有天临宗的人在，定能认出来，宁秋秋每每向清珩仙尊撒娇卖乖时，便是这幅样子。

简直如出一辙，就连眼眸弯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宁秋秋道：“马上就到镇上，”

——她的话还未说完。

眼前那少年忽然收回了目光。

他一句话也未说，也仿佛没有听见宁秋秋的话一样，从头到尾，他只淡淡地瞥了宁秋秋一眼。

然后，

毫不犹豫地就离开了。

仿佛宁秋秋这个人压根都不存在似的。

镜灵：“……”

宁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