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璟歪了一下头,抬眼,仔细打量小丫鬟的表情,虽然已经极力放松,但眼底深处压抑的那丝紧张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
燕璟缠着她头发的手指收紧,如愿看到了她因为疼而皱成一团的脸,她龇牙咧嘴就像一头张牙舞爪的小兽,但因为对手太过于强大只能委屈巴巴的又把爪子给收起来,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很谄媚也很恭顺,前提是眼睛里没有隐忍的怒气,如一团炙热的焰火灼灼燃烧。
很鲜活。
燕璟突然想看看她伸爪子挠人是什么样。
那一定很有意思。
“你说得对。”燕璟思索了一下,突然扬唇一笑,颔首:“孤是该让人将他拖走。”
虞楚楚:“!!!”
眼看太子对她的建议表示充分肯定,大有分分钟付诸行动的架势,虞楚楚都顾不上脱发的危机了,咽了咽口水,艰难发声:“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她相信,当街轰人这种事,太子是绝对做得出来的,他又不是老年痴呆,怎么可能连晋王都认不出来,八成是故意的,等看到太子幽深的墨瞳里弥漫开的毫不掩饰的恶意的时候,她更加坚定了这一点。
“你舍不得?”
虞楚楚:“......”
对上轻而易举从她委婉的劝阻中得出这一惊人结论的太子幽幽看过来的目光,虞楚楚沉默了:“您拖吧,赶紧的!”
.
晋王知道太子可能不怎么会搭理他,但没想到太子居然会这么不留情面,怎么可能认不出?虽然平日往来是不多,但就在一个月前,太子出发去漠城的时候他还来践行了的。
这绝对是故意的!
轻飘飘的一句反问,语气轻慢不屑,这简直就是把他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就算养气功夫再好,晋王此刻都忍不住心生怒意,一向温文尔雅的俊脸有些崩裂,特别是在看到太子还旁若无人的同怀中姬妾调|情之后。
太子!
晋王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那股怒气压下去,勉强笑道:“太子皇兄说笑了,臣弟——”
“聒噪。”还是那道轻慢冷戾的男声,这回更多了一丝不耐,毫不掩饰他的厌恶:“流光,拖下去。”
晋王:“???”
晋王:“!!!”
什么?
拖谁?
晋王脑子一懵,还没反应过来太子话中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就见那位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的侍卫捏了捏手指骨,抽出佩剑,剑锋缓缓抬起,然后指向了他。
晋王:“......”
要不要这么嚣张?
当然,晋王身后的护卫也不是吃干饭的,一见太子的人要动手,秉持着忠心护主的原则,他身后的护卫们纷纷也拔出了刀,虎视眈眈的盯着流光,为首的护卫喝道:“放肆,这可是晋王殿下。”
流光眼皮子都没撩一下,捏着腕骨,笑嘻嘻的,露出脸上两个小酒窝,手一挥,身后的铁甲亲卫很快也围了上来,轻飘飘的目光扫过脸色瞬间铁青的晋王,流光咧了咧唇,就一个字:“拖!”
流光表示,晋王是谁?
不好意思,他眼瞎!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玩真的吧!
虞楚楚看着已经成对峙状,似乎下一刻就得真刀实剑干起来的两班人马,人都快看傻了。
当街互殴。
太子不愧是太子,这简直就是,嚣张他妈给嚣张开门——
嚣张到家了。
但...莫名的激动是肿么回事?
大街上的气氛诡异的近乎凝滞,一股无言的硝烟弥漫开来,晋王手掌紧握,冷眼看着虎视眈眈的太子亲卫,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心头。
万万没想到,太子行事如此不羁,丝毫不顾情面。
他知道,以太子的性子,压根就不会顾忌这么多,他说轰人,那就是真轰,犹记当年二皇兄不忿太子获封储君,出言挑衅,结果,被太子令亲卫当街拦下痛揍一顿,若非城防司及时来人,二皇兄的腿只怕都得断。
这事闹的有些大,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太子闭门思过三天,二皇兄被父皇训斥,罚俸半年禁足一个月,甚至连刚到手的差事都丢了。
也是那时,他们才清楚的认识到,这位鲜少露面的太子皇兄,是真正的不会留丝毫情面,他乖戾嚣张,且明目张胆,偏偏,他又有父皇毫无底线的纵容。
晋王抿唇,眼下最明智的做法,是不和太子起任何冲突,赶紧离去。
但这么灰溜溜的走,岂不是,露怯?
就在晋王打算先走人的时候,远处又响起一阵马蹄“踏踏”的声响,循声望去,就见一行人从长街尽头奔来,转眼就到了近前。
领头的人一身圆领窄袖袍衫,白面无须,一见到太子的车架就立马从马上翻了下来,因为太急还踉跄了一下。
“奴才恭迎太子殿下归京。”
嘚!
虞楚楚想,这下人齐活了,不来场牌局简直白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