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家族可能还不知道,如今我依旧是完璧之身,听闻双福地之一的箜阙谷常年招收美貌童女帮忙炼药,家族完全可以在处罚过我之后,再将我交易到箜阙谷去换取资源,对吗?”
她说得这般云淡风轻,仿佛言辞中提及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张昱桥一时猜不透她的意图,“你可知箜阙谷是什么地方?”
“自然知道。”
张初柔应着,又添了把火,“长老,您想想庞聪执事,当初与无念剑宫的苗殿主合作婚仪,沾到了多少好处……”
张琏看了眼张璇,登时急了,“你还想挑拨离间?!”
说着,举高匕首就要刺来。
张初柔不避不闪,任由寒锋落至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张昱桥突然出手,拂袖一挥打掉了匕首。
“她说得没错,若是家主在此,也会赞同她的想法。你们两个听着,惩处一事自有家族刑罚堂定夺,莫再动用私刑。”
“长老!”张琏、张璇心有不服,却也只能老实答应,“是……”
张初柔松了口气,态度恭敬道:“多谢长老。”
张璇冷哼:“身为女子,你倒是一点儿都不知羞。”
“谁让我是个废物呢。”张初柔神情泰然地闭了闭眼,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况,自嘲地勾起唇角:“作为家族弃子,想要活命的话,当然要想方设法地奉献自己了。”
张琏呸了一声,拉着张璇走开,没再看她一眼。
张昱桥将软剑缠回腰间,只留出一截长链拖拽着张初柔,他眺望前方,眉宇间隐现忧愁,“也不知道前面会不会有出口……走吧!”
一行人落到寸草不生的地面上,朝着张初柔来时的方向探索,很快就消失在了暗色之中。
寒风刮过残破的蛛网,晃晃荡荡,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处散落的灵草终于化成了干草,轻薄的衣物也挣脱了蛛网,飘摇着飞到上空。
它忽升忽降,如迷途的蝴蝶,最后,落进了戴着黑色手套的掌心。
*
石洞内。
张初柔蜷在角落里,脑袋昏昏沉沉,全身时冷时热……她感觉自己发烧了,还有些严重。
铁环上面,是不是,涂了药的?
她抬起脑袋,眼前仿佛蒙着一层暗翳,看不真切。
张昱桥好像在看地图,顺手标注着什么,张琏和张璇坐在旁边聊天,手里握着——药瓶?
“长老?”张初柔轻咳两声,有气无力地问:“可以给我一粒……伤药吗……”
张昱桥眯眼打量片刻,发现她面色潮红,气血虚空,状态确实很差,便示意张琏,“给她一颗固元丹。”
张琏内心抗拒,可又不敢不从,索性把固元丹扔到了地上,“喏,你的丹药!”
丹药骨碌碌地滚远,沾了灰尘。
“咳。”张昱桥清了清嗓子,没说什么。
洞内光线昏暗,张初柔看不清晰,只能伸手在地上摸索,动作牵扯到肩伤,痛得她倒吸凉气。
“哟,咱们的宫主夫人是没见过好东西吗?怎么连颗固元丹都当宝贝啊?”
张琏大笑起来,还隔空指挥:“往右,再往右一点,哎呀,就差那么一点儿,你真是笨死了,继续伸手啊!”
周围温度忽然降了下来。
微不可察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张初柔双手贴地,莫名有种异样的感觉,细碎的沙石在轻轻颤动。
不知何时,张昱桥和张璇都站了起来,面向了同一个方向。
张琏还在鼓掌,自顾自取笑着:“真不容易啊,你可算找到固元丹了!”
张璇汗如雨下,磕磕巴巴地提醒:“琏、琏哥,后面……”
“什么?”张琏刚问出口,就感到彻骨的寒意,背后似是起了一阵阴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接近了他。
他笑容顿收,缓缓扭过了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没有五官的灰色纸人,正无声无息地站在背后,好似地底突然冒出的索命恶鬼……不,是阮沐风!杀人如麻的剑宫之主!
他吓得魂飞天外,舌头发僵,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宫主……”张昱桥的嗓子也在发抖,“您、您怎么会在这儿?”
张初柔扶着石壁,挣扎起身。
她先前一直没哭,就算被倒刺扎穿肩膀,痛得锥心刺骨,也没流下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阮沐风来了,一瞬间,她泪流满面,“夫君,我等你好久了……”
张昱桥三人如遭雷击!
夫、夫什么……她喊了什么?!
石洞内安静极了,只有她磕磕绊绊,诉说心意的哽咽声:“你去哪里了……之前没见到你……我很担心……就出去找……没想到碰上了他们……我又打不过……”
“不是!”这位铁面无情的刑罚长老大声疾呼,双腿一软噗通跪地,“误、误会啊!”
话音刚落,张昱桥就看到张初柔无力地跌坐下来,明明脸上在流泪,唇角却悄悄扬起,对他露出了一个邪恶的微笑。
她吐出染血的舌头,以手为刀划过颈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仿佛在说: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