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商怀剑在心里默叹一声,麻烦来了。
他心里说着麻烦,脸上却神情不变,仍是一脸温和地看向江飞衔道:“江师弟有何事?”
“商师兄,我对学院已经够熟悉的了。”江飞衔笑起来,满脸神采飞扬,“今天可不可不去啊?”
他这话属实大胆。人群中有不少弟子为他不服从师兄和学院安排的大胆惊了惊,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去,生怕商怀剑被他惹怒,波及到他们。站在江飞衔旁边的妙龄少女眼中却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厌烦,江氏弟子向来不守规矩,江五更是其中翘楚。
商怀剑站在前头,含笑着看着他。
江飞衔笑得自信张扬,眼角眉梢尽是少年意气。
可他有张扬的资本。
抛开卓绝的天赋不说,江飞衔对江岑颇为亲近,自幼就常来春山院小住,在没进青云学院之前,就已经是半个春山院的人了。
商怀剑脸上笑容未改,眼底的笑意却淡了淡,“江师弟既然对学院已经熟悉了,当然不必浪费时间跟我走一趟。”
说罢,他转头,看向其他人,一视同仁地道:“你们之中若是有谁也不想去的,可以在这一并提出来。”
其他弟子没有江飞衔这般家世天资,哪敢这样高调?这会儿当然一点也不敢吭声。而弟子中唯一能与江飞衔比肩的岐山大小姐林漠烟,也不屑同江飞衔一般无礼。
江飞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眼神中颇有些自得。他朝商怀剑一拱手施礼,做足了世家子弟的风范,朗声道:“谢过商师兄,飞衔便先行告退了。”
奚舟看着他潇洒地转身离开,心里冒出一万句吐槽。他没忍住扭头看向段容殊,好巧段容殊也转头看向他。
两人一对视,眼神里写着同一句话:“他好装逼。”
商怀剑把他们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些小新人之中还有不少人对方才江飞衔之事一脸茫然的。
他心下叹气,每年考入青云学院的新弟子出身三教九流,来自世家的有,出身平民百姓的也有。哪一年没有刚进学院的愣头青,因为不清楚学院的世家派系,傻乎乎地得罪了那些天骄贵子也不知道的?
商怀剑入院三年,谨小慎微,倒没惹过什么事。可学院里恃强凌弱的事却见得多了,像被打一顿这样的已经算好的了,不明不白就死去的亦不在少数。他自认还算是个负责的师兄,他家世也并不显赫,父母皆是散修,难免对同样身份的师弟师妹关照一些。
念及此,商怀剑一边领着弟子们朝讲学堂走去,一边给众人介绍江飞衔的身份,“方才你们那位同窗,名叫江飞衔,正是临仙江氏的五少爷。”
这些弟子中像奚舟这样毫无常识,什么中洲名人八卦都不知道的人还是少数。只要是中洲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世家豪门。商怀剑刚说完,马上就有人惊讶地叫了出来,“啊,可是那个灵植世家的临仙江氏?!”
商怀剑收起了威压,脸上带着笑,刚才又对江飞衔那样好脾气。一路上这些少年少女就不怎么怕他了,人群中的气氛活跃不少。
商怀剑笑道:“你们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临仙江氏的鼎鼎大名,可还有人没听过的?”
奚舟满脸问号地腹诽,我只吃过猪肉,倒还真没见过猪跑。
“我知道!”显然这临仙江氏在中洲还真是一个名门望族,奚舟前面那位少年对临仙江氏说得头头是道,“临仙江氏以培育灵植闻名,出过不少灵植大师,更有百亩灵园,中洲灵植有三成是出自江氏。”
“听闻江氏族中子弟从四五岁开始就跟着长辈侍弄灵草,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可比不了。”
“那江飞衔不就是,这次入院考试他可是第一名。”
显然这江飞衔的名气也不小,这前一个刚说完,马上就有人出声道:“他不过是文试第一,武试连前三都没进!”
有人翻了个白眼:“切,人家武试排第六名,也甩我们这些人半条街了。”
默默吃瓜的奚舟闻声看向那位嗤笑出声的少年,那人长得白白胖胖的,肉眼可见地比同行其他学生圆润了不少,一副很有福气的样子。
“这是个有钱人。”段容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忽然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嗯?”奚舟疑惑地看向段容殊,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段容殊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奚舟看那位福娃一般的圆润少年。这福娃穿着和他们别无二致的弟子服,腰间却坠着一个梧桐玉佩,颜色极好,泛着雨过天青一般的碧色。“这玉佩用的是天水青玉,像他这样大小的一块玉要二十来万。”
奚舟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还没等他对这块二十万的玉缓过来,段容殊又对着那福娃别在右侧的香囊,道:“他这个香囊的香味闻着像是绮罗香,有安神健体的作用。一个绮罗香囊大概要十五万。”
“……我……”奚舟皱起脸,艰难地把一句卧槽咽下去,“这青云学院的有钱人……也太多了吧。”
怪不得他长得这么有福气。
还有这江飞衔一个贵族阶级,一看就不简单。
奚舟刚这么想完,就听见商怀剑对他们这些人劝诫道:“江飞衔修炼江氏的‘弄春心法’,在培育灵植灵草方面得天独厚。他这样的天才,自然有些傲气。你们即使不和他打好关系,也绝不要得罪了他。”
……来青云学院的第一天,想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