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内,只有识字且关心政事的人才知道国家如今的处境有多么艰难。不过鉴于别的百姓还是如往前一样过着日子,总觉得夏国应该可能会出大事儿,所以这担忧的气氛并不浓烈。
其实前线的消息没有传过来,都是因为萧瑾不想闹的满城风雨,人心惶惶,所以战场上的那些事情他都让底下人瞒着,也没怎么透露出去,
比起这些百姓,萧元涣的消息可要快上不少。他知道临淮关对夏国的重要性,也知道光靠萧瑾肯定是守不住临淮关这一块阵地的。但是萧元涣更知道,自己还不能出手。还得等一等,等到临淮关攻陷,等到萧瑾成为夏国的千古罪人之后他外伸出援手、力挽狂澜。也就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能把萧瑾从皇上的位置上拉下来。
但萧元涣不急,自有旁人替他着急。这短短几日功夫,萧元涣已经不知收到多少书信了,每封信都大同小异、内容毫无二致,无非就是劝他出兵,让他不要弃江山社稷与不顾。
萧元涣理都没理,不过那个人是个主意正的,被拒绝了两次之后反而越挫越勇,派人过来的频率也越发高了。
这日,萧元涣听底下人回禀说有人正在他,不耐烦地合上书,转身就听到了脚步声。
看来他又是想要劝他出兵出粮了?可凭什么呢?他还没当上皇帝,这天下也不是他的天下。但是他在襄阳城的那些兵全都是他实打实养着的,也是真金白银供出来的。这样一只优良的精兵,送去临淮关那个地方岂不是白白糟蹋了他这么多年的精兵强将?
再说缺粮的问题,户部早就已经被张冯二人给掏空了,如今都入不敷出,哪来别的闲钱给他买粮呢?还得他自掏腰包。所以,萧元涣能同意才有鬼了。
“怎么,你家主子又等不及了?难道本王说的还不够清楚?”萧元涣头稍微抬了抬,视线从下而上扫过,却惊愕在原地——
来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丞相?!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来人赫然就是李廷芳。
李廷芳对萧元涣这不紧不慢的态度失望至极。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思看闲书,显然是没将涉及放在心上,亏他还觉得,这一位有明君的潜力。这么一想,李丞相更觉得心中悲凉。
新上任的新君是个反复无常的,他看中的安王也是个不能顾全大局的。试问他当初怎会觉得安王沉稳、进退有度的?如今瞧着,这叔侄两分明是半斤八两。
因为太过恼怒,李廷芳说话的时候不免带了一些火气:“难道王爷真的打算眼睁睁地看着临淮关失守?臣若不来,王爷打算几时发兵?”
萧元涣还是那套说辞:“你便是来了也没用,如今我手头既没粮食也没人,拿什么发兵?”
“襄阳城明明有那么多的兵力,为何不用?”
萧元涣已然换了一副神色,变得冰冷异常:“李丞相,该做的事本王自然会做,你也别插手太过,弄得到最后谁面上也不好看。”
李廷芳额角连青筋都冒起来了:“可您当年分明答应过我——”
“李丞相!”萧元涣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全都是警告的味道,“记住你的身份,不该问的事情别问。”
好,李廷芳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可他仔细一想临淮关被迫失守之后的恶果,他却又忍住了,硬的不行那他就来软的,李廷芳道:“不论如何,还请王爷以江山社稷为重。临淮关绝对不可破,一旦临淮关被攻陷,国将不国,再去争大位还有什么用处呢?”
不料萧元涣根本听不进去半个字,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行了本王知道了,若是没事,你就先回去等消息吧。”
李廷芳心头的失望更甚。
继续劝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不得不颓然离开。来的时候怒气冲冲,回去的时候,却满心悲怆。说起李廷芳与安王萧元涣的瓜葛,那可真是太久远了,若真要用一两句解释清楚,那只能说,萧元涣几乎满足了李廷芳对明君的所有要求。
比起不学无术,连公文都不知道该如何写的萧瑾,萧元涣这个打小就酷爱读书,待人彬彬有礼、且先帝交代他的每一件事情,都能圆满完成的王爷,显然更适合当皇帝。
那时候李况便觉得,他们这位安王是天降紫薇星注定是要登上皇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