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想了片刻,还是决定将尾七怪异的举动禀报神君,说不定还能得神君赏识。
宫殿里人很多,由于他是青丘许多人尊敬的树婆婆带大的,青丘的宫殿也随意他出入。他远远便望见那高高在上穿着一身喜服的迟渊神君,他本来还担心自己心爱的花弄会嫁给他,不想这神君竟然眼光不太好,看上了尾七。
“你怎么来这了?”花弄一身素衣出现在他身旁。
“看着自己的妹妹嫁给你喜欢的人,你是什么感觉?”元良忍不住有些犯贱地问她。
花弄冷哼一声,傲慢地说:“青丘帝姬能嫁给神君,也算是为我青丘争足了面子。”
“他高高在上,我就低贱无能?”元良不服。
“他是神君,而你,不过一只野狐狸。不过是树婆婆当年好心收留了你,也就尾七那傻孩子会将你当做是朋友。”花弄冷笑,“不想她当年竟被自己的朋友害得有家回不得!”
“你……”元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说的不错,自己没用,没本领,还陷害朋友,向他这种狐族根本不配成为上仙。可偏偏自己又不自量力地偷偷喜欢着青丘的大帝姬,她不让自己痛快,自己又怎会叫她好过?“你处处为尾七想着,可她呢?视长姐如仇人!”
“今日是尾七的大喜之日,你还是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了。她人呢?”
元良望着高傲的花弄,冷笑一声,向迟渊神君走去。
“君上。”元良跪在了地上。
“……何事?”迟渊自认从未见过此人。
元良抬头:“小仙是尾七帝姬的玩伴,有关她,有一事,小仙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且说。”
“小七她……逃婚了。”
元良此话一出口,青丘小帝姬估计成为整个神、仙、魔、妖各界的名人了。她竟然拒绝了帝俊遗孤,世上竟然还有不愿与迟渊上神在一起的仙。真乃各界一奇事了。
元良偷偷望着迟渊上神的反应,也不知是眼花了还是何故,他竟看见神君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这个小七真是太目无尊长了!眼里还有没有本帝这个父君了!”
“帝君息怒。”迟渊侧身,笑:“小七既做了这落跑新娘,自是我这个夫君哪里做得不当了,理应由本君将她追回来才是。还望帝君不要插手此事了。”
“这……”青丘帝君面露难色,随即看见迟渊神君一脸的坚定,只好作罢,“那……随神君处置吧。”
长情穿着一袭白衣,戴着红色头巾与面纱,站在圣宗所处最高的山脉处,看着山下漫天的灯火,抬头可见随手可及的圆月。她捂住心脏,她从未来过这么高的地方,她禁不住张开双臂,然后深呼吸一口,“啊——”的一声,痛快地叫了出来。
她指着东方的一处,对着身旁的长生,道:“你可知,那里便是我楼兰古国。”
长生冰冷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那里,如今荒芜一片。”
“可那里曾经比任何地方都要繁荣!那里的人与世无争,可是结果呢,魏国说灭就灭,一月之间,我楼兰硝烟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就仿佛……楼兰,从不曾出现过……”
“所以呢?”
“所以?”长情被他的冷漠浇了一头的冷水。
“都过去两年多了,你才想着复仇吗?”
长情摇头:“我从未想过要复仇。”
长生轻笑,面对着长情不解的目光,他险些都忘记了她是从哪里来的了,又何来什么复仇之心。
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不禁一紧,“我只是后悔,后悔自己的选择。后悔来到魏国。后悔当年柔然大战赶去了战场。如果那样……也许,拓跋晃不会死……也许,热娜也不会死。我也还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楼兰公主,圣宗圣女,也不会真的变成什么……楼兰亡国公主。”她红着眼圈看他,“你知道……背负着这样一个身份,心情是多沉重吗?”
长生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她从不在他人面前流露出这种无助的情绪,仿佛她就是不死不灭、天不怕地不怕的存在。是什么,让她突然变成了这样。他试图说点什么来安慰她:“就算,没有你,楼兰该灭的还是灭,那些该死的人,还是会死。”
长情在这样空旷、安静的地方,在这本该团圆的一天,纵使她再坚强,也忍受不住心里的痛苦。她没有一日忘记了热娜的死亡,她死的那么惨……她甚至不止一次从梦魇中惊醒,看见的都是她那张沾了鲜血的脸。如今越是接近圣宗,她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越是浓烈,浓烈到她几乎不能呼吸。
突然,她只觉后肩一阵钻心的疼痛,她蹲下了身抱住了自己,试图掩盖那种强烈的痛感,可是根本什么用也没有,痛,只是更痛。
“你怎么了?”
看着也蹲下身,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的长生,她突然笑了,原来,原来你是有感情的。她忍不住隔着面纱,吻上了他那张绝美的面颊。
长生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之人的一举一动。长情双手托住了他的脸,吻转移到了他的唇上,对着他的唇一通乱啃。
他眼睛微微弯起,心中有些无奈。
她感受到了长生冰凉的手指绕过她的衣领抚摸着她的背,奇怪的是,那钻心的疼痛也在他抚摸着她时,逐渐淡了下去。
一阵强风吹来,将她的红色头巾吹落,她倒在了他的怀里,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