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容貌。”

“我的……容貌?”

“没错。”

唐心的尸体其实是失踪了，并非江湖中人所说那么夸张，什么化成灰随风飘散云云，也让许多人对唐门望而生畏，觉得他们阴毒无比。

当她醒来时，周遭是一片的黑暗。那么的熟悉，那么的冰冷。

“这里是长安殿。”一个穿着粉衣的女子对她笑着，大大的眼睛，粉红的桃花妆，很是俏丽。

唐心却被她的模样惊得连连后退，缩在了床角，面前这个少女的脸，竟与自己的一般无二。她颤抖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却是枯燥，尽是褶子的质感。

长安殿，好个长安殿……

看着痛苦的老妇，少女长叹了口气，“别怕，等你习惯这里的黑暗就好了。我叫尾七，你呢?”

“……我姓唐。”唐心慢慢冷静下来，她以为，面前的这个女人，或许就是日后为自己达成心愿的那个孩子了。

“你以后可以叫我小七，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你的脸……”她还是不甘地问。

尾七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道:“是有什么地方不好吗?”

“不，不……很好……很美……”

“有几百年未用自己原来的脸了，几百年前我的脸叫一只野狐狸偷走了，也不知卖给哪个黑心的人了，不过好在主人许诺我，一定会将我的脸拿回来……主人果然做到了!”

唐心恍惚，什么叫她原来的脸，不过这世上连长安殿这样的存在都有，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唐婆……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尾七扑闪着大眼睛问，“虽然我应该比你老上很多……”

“你不老，”看着少女单纯的模样，唐心从她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笑了出声，竟满是沧桑，“你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

“每个来这长安殿的人都有一个美丽的故事，唐婆你跟小七说说你的故事好不好?”

唐心一怔笑:“我的故事太长的，不是只言片语能讲述的……”

“你同意了便好!”尾七甜甜地笑着，玉指一挥燃起了一盏安魂香，慢慢将手放在了唐心的额头上去探寻她的记忆。

铺天盖地的红色。

女人穿了一袭新娘的长袍，披散着长发站在新娘的花轿前。

“这是什么人?”

“看这样子是想抢这萧家的亲不成?”

“我看着怎么那么像唐家的二小姐啊?”

……

路人议论纷纷。

唐心站在叶家大门前，对着里边大吼道:“叶惊弦!你给我出来!”

“叶惊弦!你不是说只爱我一人，非我唐心不娶吗!如今你言而无信，你与我的山盟海誓又算什么?”

“叶惊弦!”她这句是加了内里吼出来的，传到了很远的地方，“你这个大骗子!”

花轿里的新娘不顾世俗，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花轿，“唐姐姐，你放弃吧，惊弦他不会出来的。”

唐心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甩在了萧沛沛的脸上，她脸上满是讽刺的笑容，“我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会把你当做好姐妹?你就是这么勾引姐妹的男人的?”

唐心的记忆很是零碎，一转眼又切到了别的画面。

那是一场大雨。

她仅穿着一身里衣在泥潭上爬着，边爬便哭喊着:“孩子……我的孩子……”

她的回忆里，至始至终没有出现那个叫叶惊弦的男人。她究竟是恨到了什么地步，才会将一个曾经与她山盟海誓、那么相爱的男人，从记忆里彻底抹去了?

唐心终究没有等到看着叶惊弦痛苦的模样，她死在了长安殿，她的尸体是尾七亲手埋葬的，尾七说:“唐心，谢谢你为我保管了这张脸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