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辛窈自听到黎晏的声音响起,就陷入了震惊和逃避中,她和别人一起站起来,心里还在疑惑不解:黎晏怎么会来的?
她上辈子待在黎晏身边,深知他是个喜欢把一切安排好再做事的性子,向来按计划行事,怎么会突然就来书院了?这不在他的行事安排中啊!
她对黎晏心情复杂,听到他的声音心中就酸涩、难过,她忘不了前世临死前的痛苦,几乎控制不住想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质问他:为什么非要负我,为什么这么狠心?
但她不能这么做,只能低着头像个鹌鹑躲在人群后面避开黎晏的视线,她咬紧牙,藏在身后的手慢慢攥紧了。
黎晏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远远地看着辛窈,觉得小姑娘真是可怜又可爱,娇柔好看,又生机勃勃。
辛窈今日穿了一件刺绣妆花裙,宝蓝和淡青的料子称的她肤色白皙,腰肢盈盈不堪一握,虽然站在最后面,但依然非常夺目。
他随意扫了一眼众人,挑中了面色仍带不忿的颜如绫道:“刚刚就大呼小叫的,你来说,到底怎么了?”
颜如绫声如蚊蚋:“回殿下......臣女说......臣女就是和她们问个好。”
她可不敢在黎晏面前作妖,毕竟她在皇公贵族前向来都表现得知礼温顺。
黎晏不置可否地挑眉,这时,一旁的岑御突然开口:“颜姑娘可关心屏屏了,不仅和她问好,还关心人家识不识字,有没有握过笔呢,对吧,屏屏?”
他的话一出口,不仅缩在后面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辛窈想扶额叹息,颜如绫觉得慌张,就连一直挂着笑的黎晏脸色也僵了一瞬。
被他突然提了一嘴,辛窈不得不屈膝向黎晏福了福身,感受到他投过来的目光,心里欲哭无泪。
而黎晏脸上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在一听到那声“屏屏”,就一点一点褪了下去。
屏屏?这个称呼是前世他的专属,今生怎么他就把人放在尚书府没几天,敏宁也知道了,李慈也知道了,就连第一天见面的岑御也跟着这么叫她?
一想到前世这个称呼最常出现在床榻之上、温香软玉在怀的时刻,如今却有这么多人光明正大、翻来覆去地唤,黎晏心里犹如万蚁钻心,不知从哪儿升起的嫉妒在他心里翻腾。
可偏偏现在属他最没资格嫉妒或抱怨,因为现在的他在屏屏眼里还是个陌生人,一对上对方那双懵懂的眸子,黎晏只能狼狈地把所有情绪收起来,强压下心中的酸涩,伪装成平静的样子。
而故意给辛窈找茬儿的颜如绫就成了他的眼中刺。
“江南重学,不论男女皆自幼习文弄墨,恐怕三岁的孩童就会诵读大儒诗词,你呢?”他面色如常,但语气隐约变凉,冷淡地说。
一番话说的颜如绫面红耳赤,她对诗词不精通,好几天都背不下一篇诗赋,被大儒斥责过“朽木不可雕”的事在京畿闻名,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的痛点,往日必然不可能叫人嘲笑。
可说她的是太子殿下,光明正大的当着一群与她不对付的人,就这么说出来,她也不敢多嘴,只能羞愧地死死低着头,心里要把辛窈、敏宁她们恨死了。
黎晏眼神扫过旁人,看到敏宁捂着嘴在一边窃笑,语气平静道:“还有你,敏宁,你就比她好了吗?”
敏宁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垂着手立在一边不笑了,她和颜如绫半斤对八两,诗赋学得都不怎么样。
一群人被黎晏沉沉的气势吓的像鹌鹑,一个个都乖乖低着头站着,像是被长辈训斥的小孩。
辛窈心里感叹,真不愧是黎晏,和他记忆中的一样,每次都能精准抓住别人弱点,狠狠给上一击,光是身上那种淡漠、平静犹如皓月的气质,不说话也能给人带来压迫。
正想着,黎晏的声音就响起:“屏......辛窈是吧?你过来。”语气中竟然有一丝奇异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