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阮恒瑞,演过几个小角色,比谢忱惨得多,混到今天都没什么名气。
“其实我是离家出走的,再不红我就要回家继承煤矿了。”阮恒瑞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的卡全被冻了,身上只有五十块,又接不到戏,只能来这里试试。我已经连吃了三天泡面,现在只能靠群友接济过日子,唉。”
“……”
听起来是挺惨的。
从来没人这样跟谢忱诉苦,谢忱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只能僵硬地从兜里摸出两张红的,递给他:“要不然给你点?”
“不过不用可怜我,我的赚钱渠道很广。”阮恒瑞拒绝了他的好意,又说,“比如前几天跟群友打赌刺客是你演的,他们都说不是,我说是,最后他们一人给我十块,我赚了两百。”
“唉,但我更怀念群主在的时候,我们群主经常发红包让人闭嘴,一般来说他一出现我就能吃顿好的,偶尔还能充钱买欢乐豆玩两把斗地主。”
谢忱总感觉他嘴里的这个“群主”做的事有点耳熟,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他皱眉道:“这群主——”
阮恒瑞忿忿地接道:“这群主已经很久没出现了!真是渣男。”
谢忱捕捉到“渣男”两个字,又感觉他这个语气很耳熟。
“也不是红不红包的问题。这群不是他建的吗?当初他拉大家一起入群,说好有钱一起赚,有邵……有不喜欢的人就一起骂,群里的都是互帮互助的好兄弟。结果他这段时间神踪莫测的,男人说的话,啧。”
他说到这个“有不喜欢的人一起骂”,谢忱忽然福至心灵——这不就是他微信里的那个黑粉群的宗旨?
谢忱不动声色地问:“这群叫什么?”
“你也想进?”阮恒瑞惆怅地看了他一眼,“难哪。除非你有——”
阮恒瑞忽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听说你也讨厌邵沉?”
谢忱:“……”
好家伙,不会真的是他那个黑粉群里的群员吧!
阮恒瑞左右望望,把声音压得更低:“你有没有邵沉黑料?给点。”
他还给出了理由:“我们群主只对有邵沉黑料的人温柔。”
谢忱:“……”
好的,可以确定百分百是他的群员了。
“没有。”谢忱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
阮恒瑞“啊”了一声,表示可惜。
谢忱面上不显,危机意识却油然而生。
幸好这人不太聪明的样子,现在是敌明我暗,主角又不在这,他暂时还没有暴露的危险。
而且阮恒瑞应该也是来试镜男三的,男三只有一个,不是谢忱就是阮恒瑞,也就是说,今天之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了——至少不会在同一个剧组出现。
思及此,谢忱稍微松了口气。
这时候,里面动静小了,一个工作人员喊了声:“好了好了,我们开始吧。”
阮恒瑞这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话题:“那我先进去了啊。”
-
一共就两个人试镜,阮恒瑞演完就回去等结果,然后就到谢忱。
谢忱在《问心》剧组里学了不少东西,又请过表演老师,演技进步了不少,至少不像以前一样惨不忍睹了。
他从男三号的角色中出来,情绪却好像还没完全抽离。
男三是个众叛亲离的角色,谢忱在演之前就代入了这种情绪之中,“谢忱”的惨痛结局又历历在目,他代入了就没那么容易走出来。
“你演戏太情绪化了。”导演这样评价,“很吃状态,每场戏都这样,你会很累。”
“不过,还挺有意思的。”导演沉吟几秒,话锋一转,“——我突然觉得有个更适合你的角色。”
导演拿下嘴边的烟,摁熄在烟灰缸里,语气随意得像在聊今天的天气:
“有没有兴趣演男二?”
男二?
那不就是双男主之一……?
男三没有感情线,男二可就是大篇幅的感情线了。
导演语出惊人,别说谢忱,就连旁边的程代川都没反应过来。
谢忱问:“为什么是我?”
“我觉得你合适。”导演笑了笑,“我需要一个沉浸入戏的演员。”
程代川在旁边震惊了好一会儿,突然找到了重点似的开口:“等等,那不是就要亲亲抱抱还有床——那什么戏?”
“有也尺度不大,我们又不拍三级片。我就问你有没有兴趣,”导演摆摆手,对谢忱说,“有兴趣,那就你了。我就问这一次。”
“——先说好,我的要求很高。”
机会来得猝不及防,导演没给考虑时间,摆明了就是想立刻得到答案。
谢忱只思考了三秒。
这是能拿奖的电影,自有它一鸣惊人的时候,机会摆在眼前,他怎么会拒绝?
演什么片不是演?感情戏不会也可以学。
“行。”谢忱明人不说暗话,也不客套,直接爽快地道,“那就我了。”
程代川在旁边走来走去,嘴里嘀咕着“疯了疯了”,忽然想起什么,又探头问:“对了,男主是谁?”
“邵沉。”
谢忱听见这两个字,心跳漏跳一拍,他定了定神问:“哪个邵沉?”
“怎么这圈里还很多个邵沉吗?”导演奇怪地道,“就是跟你一起拍过《问心》的那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