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今天早上的池塘里面捞起来一个女生!好像是那个叫做白嫣的女生。”
“真的吗?”一位年轻的护工和旁边的同事咬着耳朵,悄声说道,“那个叫白嫣的女生最近这段时间精神状态很差,早就觉得迟早有一天会出事了,你看,今天不就出问题了吗!”
“难怪今天听到了警车的声音,真是稀奇了,明明平日里能到这里来的就只有救护车。”
“别说了,要是让主任听见了,指定没我们好果子吃!”
“确实,你看那个家伙看我们的眼神,他不会去和主任打小报告吧?”
年龄较老的护工目光朝着花坛的方向扫了一眼,连忙对旁边的人说道:“没事儿,病人而已,不用在意。就算他去和主任说了也没用,没人会信病人的话。”
两名护工互相嚼着舌根离开了花园旁边的走廊,而刚才她们目光所至的地方,只有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个洒水壶,对着花坛里面娇艳欲滴的花朵灌溉着今天的营养液。
年轻人没说什么,只是擦了擦自己病号服上的名牌,上面刻着属于他的名字,程鹿。
这座疗养院里的每一位病人都有这么一个名牌,避免护工们忘记他们的名字。
也为了避免病人忘记自己的名字。
这是一座精神疗养院,能在这里被称作病人的,只有那些从精神层面来说不太正常的人。
而程鹿能作为这群卧龙凤雏中的一员,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里绝大多数病人都是被迫送进来的,其中一小撮还是用推车五花大绑后送进来的。
可程鹿不一样,他和这里很多病人都不一样。
他是自己走进来的。
从小,程鹿就不怎么被人待见。
因为呆在他身边的人,通常都很倒霉……
也不知是小说主角的原因还是什么,程鹿的父母很早就逝世了,而上学期间,几乎每年和程鹿有关的教职员工都能爆出丑闻,更有甚者锒铛入狱。
亲戚找来算命先生,后者称他是天煞孤星,天生就会克掉周围人的气运。
于是程鹿的宝贝亲戚们就把他送到了福利院里。
程鹿也没表示什么,反正父母走得早,亲戚也一直在给一定量的生活费,在哪儿生活不是生活呢?
直到在福利院的第二年,福利院炸了……
是字面意义上的爆炸了,福利院地下的煤气管道因为年久失修,在某些“不可抗力”因素之下,发生剧烈爆炸,索性没有人员伤亡。
没了去处,又不想在监狱里面导致人生档案留下污点,所以程鹿便来到了精神疗养院。
反正装神经病比装正常人简单多了。
“白嫣啊……”程鹿回忆着这个女人,对于这个女人,他还是有过几面之缘,只觉得她性格阴郁,像是林黛玉,只不过没有人家的颜值。
暮日渐沉,橙色的火焰逐渐将天际所燎燃。
疗养院内的钟声响起,沉重的闷响回荡在安静此处。
不多时,一位护工经过了池塘旁的绿荫小路,看见了在池塘旁边站了快俩小时的程鹿,好心地过来提醒道:“小鹿,该回病房了,今天的自由行动时间已经过了,你再不回病房,主任肯定就要批评我们了。”
“好的张姐,麻烦你来提醒我了。”程鹿回以一个微笑,将注意力从池塘旁收回,来到张姐面前。
“嗐!我和你说,我最近这段时间太倒霉了!”张姐发着牢骚,“刚接手你的那天,我回家的时候发现我电瓶车的电瓶被偷了!前几天坐公交车,公交卡还莫名其妙消磁了,真的是莫名其妙。”
程鹿挠挠面颊,不敢多说什么,“那真是太惨了,我也很痛心。”
但我也没办法啊……
一边听着张姐的牢骚,程鹿只是简单附和着,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准备回到自己的病房中,继续度过这毫无意义的一天。
神使鬼差地,程鹿在上楼梯的一瞬间回过了头来,看向那被橙色夕阳所笼罩池塘。
“咦?”程鹿虚眯着眼,他很确信自己在池塘旁边看见了一个人。
一位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女人站在池塘旁边,柔顺的黑色秀发从轻轻拍在她的尾椎骨处,被落日余晖着上了一层薄薄的绒边。
可是她没有影子。
程鹿忽然觉得这个背影很是眼熟,似乎在疗养院里看见过。
这时,女人突然回过了头来。
一对毫无神采的目光对上了程鹿的视线,他很难去形容那种目光,因为生活中他没有见过。
那根本就是死人才能拥有的目光。
程鹿瞪大了眼睛,他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这张脸他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