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放下医药箱,揉着眼睛默默离开,并趁前台小妹下楼前对她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教育她别再自己瞎编故事了,那样真的很容易害死同事。
而休息室内,程真心像被火燎了似的,小臂烫的厉害:“.......你从哪听来的,幼不幼稚,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沈昼没理他,捞过医药箱,从里面翻出烫伤膏,挤了一点在棉签上,动作轻柔地点涂水泡。
程真心没想到他会帮自己涂药:“你吃饭吧,我自己来。”
边说,他边动手抢棉签。沈昼皱了下眉:“别动。”
于是他就真的不动了。
眼睁睁地看着沈昼帮他涂完烫伤膏、扎上绷带。
“我觉得......或许用不着包成这样,骨折都没这严重。”他晃晃自己宛如木乃伊般的胳膊。
沈昼:“那我给你弄骨折?”
“......呵呵,我开玩笑的,你认真干嘛。”程真心讪讪一笑。
沈昼这才终于放开他手腕,回到自己座位上。
讲真,程真心到现在都是懵的,他从没想过沈昼会帮他包扎,毕竟那人性子冷淡,和他也算不上熟悉。
反正就是一种很......疏离的感觉。
“所以,”这时,沈昼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碰油了么。”
怎么说,想给你烧菜,结果全搞砸了?
自砸招牌的行为程真心绝对做不出来,他抓起外套,噼里啪啦蹦出一大串:“突然想起来公司那边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自己吃吧拜拜。”
说着,急匆匆走了。
沈昼盯了那背影半晌,起身关上休息室的门。
眸光顿时冷了下来。
即使程真心不说,他也能猜出来事情大概经过。以程大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性格,是不可能忽然心血来潮自己做饭玩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经过高人“指点”,决定自己烧菜给病号吃。
部署好工作,他特意早回家半个小时,找到正在备菜的赵丹:“赵姐,上来一趟,我们谈谈。”
在被沈昼聘用之前,赵丹曾是本地家政公司的金牌阿姨,以聪明、能干、会看脸色著称,服务的富豪官员家庭没有十个也有五个。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毫无背景的年轻男人,她反倒更加忐忑。
她放下围裙,深吸口气,随沈昼上三楼,进了书房。
“长话短说,”沈昼边脱外套边问,“是你让他烧菜的吧。”
他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赵丹点点头:“是。我记得您说过,想和他......亲密一点。我觉得烧菜是种不错的方式,就告诉真心了。”
“以后不用怂恿他,尤其是熬夜、烧菜之类劳心或者劳力的事情,我不喜欢太过自作主张的人。”
沈昼顿了顿:“他也不需要做这些。”
他只需要是他,就够了。
.
赵丹听的胆战心惊,表示懂了之后回厨房继续备菜。
他们的对话很短,刚进屋的程真心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气氛莫名压抑,有点闷闷的。
等看到沈昼下楼,他更加纳闷:“你回来的好早。”
“公司没事就先走了,你手还疼么。”
“不疼,一点点小水泡而已,都快愈合了。”
沈昼点点头,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
大概是为了犒劳白白忙碌一上午的程真心,晚餐很丰盛,让某些因为烧菜emo的人稍微舒坦了点。
等填饱肚子、脱光衣服准备洗澡,程真心正愁绷带怎么办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他边囫囵套上衣裤边拉开门:“谁呀......沈昼,你有事找我?”
沈昼“嗯”了声:“方便进去么。”
程真心扭头看看,发现刚才着急开门,自己只来得及穿T恤和牛仔裤,没套内裤,便说:“等我一分钟。”
他转身跑回去,想把内裤丢进脏衣篓,但现在沈昼就站在门口,如果往卫生间走的话,肯定会被看见。
没办法,只能先找地儿藏起来了。他掀开被子,把内裤塞进里面,并像下葬一样仔细埋好,终于拿出待客的礼数,朝门口喊:“可以啦。”
刚才没仔细看,等沈昼进来之后,程真心才发现他手里拿着棉签、绷带和药膏,从包装看,应该是白天用过的那只烫伤膏。
“你特意来给我送药啊。”
“礼尚往来,”沈昼问,“你洗澡了么。”
“刚准备洗,”程真心指指床头柜,“放那儿吧,我洗完擦。”
沈昼却没回答,走到床边,直接坐到了他床上。
而且正好是埋内裤的地方。
这个动作......怎么说呢,介于礼貌与不礼貌之间。高中舍友懒得上上铺,经常赖在他床上,包括韩宇去程家玩忘了时间,俩人互相嫌弃着睡一宿也时常发生。
可那都基于他们是好朋友、好兄弟的情况下。
他和沈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还停留在比较……生疏的层面。
最重要的是——大哥,您不觉得屁股底下有东西,硌得慌吗?
程真心斟酌了一下措辞,委婉提醒道:“沈昼,那是我的床。”
沈昼正在看期货行情,抬眸瞥了他一眼:“程真心,你是我合法配偶。”
“......”
程真心无话可说。
行吧,想坐就坐,您随意。
硌不死你!
赶也赶不走,说又说不过,程真心只好抱着干净衣服,默默进了卫生间。
今天有点累,他本来准备好好泡个澡,红酒都醒完了,但那条内裤堪比定时炸丨弹,随时都有引爆的可能。这导致他直接丧失了泡澡兴趣,打开花洒,胡乱冲洗几下了事。
等收拾妥当出去的时候,沈昼还保持着之前那个状态,程真心悬在半空的心落下去一半,喊道:“喂,我洗完了。”
沈昼没听见似的,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