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跑路,二是坦白。
小二站他旁边,防贼一样斜着眼看他。
斟酌了片刻,他决定先坦白看看反应,实在不行再跑路。
韩休小心翼翼地道:“这位小哥,今天不巧出门没带钱,你看能不能先欠着?”
小二一脸早就料到的表情,嗤笑一声:“就算带着钱也漏光了吧。”
这是实话,韩休一身破衣烂衫连个完整口袋都没有,要不他怎么把令牌藏裤裆里。
嘲讽了他一句,小二一把抓住他,接着就喊老板。韩休没机会跑路。
老板一听有人吃霸王餐,抓着算盘就过来了,一张马脸阴森森的,像是地府阴兵。
他先是数落了小二一通,为什么要放这种人进来。
接着就跟韩休表明了态度:“要么给钱,要么见官。”
韩休问他店里缺不缺人手,他可以做工还钱。
小二骂道:“你想得美,就算有空缺也轮不到你!臭要饭的还想进我们酒楼做工?这就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老板是生意人,一切以利益为先,也不想闹到见官的程度,不耐烦地道:“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先拿来抵押。”
可他现在身上真的是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值钱的也就只有裤裆里那玩意儿了。
韩休脑海中忽然回想起杨楚的话:“权位是烈火,可铸金,亦可熔金。”
事急从权,小小借用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就看看这权位的烈火有多猛烈。
韩休掏出锦囊,递给了老板。
老板看到他掏出来的地方,有点不想接,犹豫片刻还是用手指捏着接过去,绣花似的打开了锦囊,伸进两根手指把令牌从里面夹了出来。
只拎出一半,老板的动作就僵住了。
从他的角度,已经能看到“奉天靖难”四个字。
在旁观者眼中,那一瞬间老板的表情变化十分丰富。
用颜色来描述的话,那就是从红到白到黑再到惨白,透着点绿。
他的思维活动更加丰富。
这是啥?
奉天铁券?
的确是当今圣上的字迹。
怎么会在这个人的裤裆里?
奉天铁券不是在安国公的世子手里么?
难道他就是安国公的世子?
怎么这德行?
倒是听说安国公长子脑子不太正常,经常做一些出格的事。据说曾经在京城大街上裸奔,如今穿一身破衣烂衫来消遣人也不是不可能。
老板偷偷瞄了眼韩休,只见他毫不慌张,眼神高深莫测。
老板心虚了。果然刚才是装的么?
紧接着,韩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让他彻底崩溃。
老板从捏着令牌的手指开始颤抖,一直蔓延到全身,后背冷汗直往外冒,浸湿了一大片衣服。
手指一松,奉天铁券落回锦囊。
老板把锦囊拉紧,递给韩休,朝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事实上,他可能真的哭了。
韩休看到他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
吓的。
“掌柜的,你这是……”小二不明所以。
话刚说一半,一算盘劈头盖脸朝小二呼了过来,后者原地转了一圈,一颗门牙应声飞起。
“畜生!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嘛!”
老板说着,似乎还不解恨,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小二翻了个跟头,两腿叉开坐在地上,懵了。
满堂宾客也懵了。
老板腿一软就想跪下,被一把掺住了。
韩休心想也不能太过火,免得引起别人怀疑,清了清嗓子,凑到老板耳边,低声道:“我这次是秘密出京,不想有人知道我的行踪,如果泄了密的话,哼哼……”
“不敢,不敢!小人一定保密,半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老板全身都在抖。
韩休满意地点了点头,边往外走边道:“今天的帐先记上,改日再算。”
“不能不能,哪儿能算您的帐!”老板急了,“能招待您是小人的福分,您随时可以来,随便吃,绝对不收一分钱!”
韩休都拐过弯了,还能听到老板那谄媚的声音:“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