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文王聘申公豹。
进了西岐,万民争看,无不猩悦。
申公豹至朝门下马,文王升殿,封公豹为右灵台丞相,偏殿设宴,百官相贺对饮。其时君臣有辅, 龙虎有依。
公豹使了个分身之术的法子。
一人两用,两处为官。
不多时,人都传子牙治国有方,安民有法,件件有条,行行有款, 西岐更是起造相府。
此时有报传进五关,汜水关首将韩荣具疏往朝歌,言申公豹师兄姜尚相周, 连忙修本差官往朝歌。
朝歌方面看到奏章的是比干丞相。
比干见此本,姜尚相周一节,沉吟不语,不禁仰天叹息:“申大夫是有能力之人,其师兄想必本领不小,此本不可不奏。”
遂抱本往摘星楼来见纣王。
纣王听说比干来了,忙宣进见,问说道:“皇叔有何奏章?”
比干取出奏章递上,说道:“汜水关总兵官韩荣一本,言姬昌礼聘姜尚为相,其志不小。”
“如今东伯侯反于东鲁之乡,南伯侯屯兵三山之地,西伯姬昌若有变乱,此时正谓刀兵四起, 百姓思乱!”
“况又逢水旱不时, 民贫军乏,库藏空虚……闻太师远征北地,胜败未分, 真是国事多艰,君臣交省之时啊!”
“臣请陛下圣裁,早日决断!”
纣王闻言,说道:“王叔先往九节殿,待寡人临殿,与众卿共议。”
……
片刻后。
九节殿君臣正论国事。
忽见当驾官启奏:“北伯侯崇侯虎候旨。”
北伯侯?
此人怎么这时候来了?
纣王微微皱眉。
但还是命传旨:“宣侯虎上楼。”
而后问崇侯虎道:“卿有何奏章?”
侯虎奏道:“臣奉旨监造鹿台,整造二年零四个月,今已完工,特来复命。”
原来是鹿台建造完成。
纣王大喜,对崇侯虎毫不加掩饰地赞赏:
“卿果是实干之臣。”
“此台非卿之力,终不能如是之速。”
崇侯虎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道:“臣昼夜督工,焉敢怠玩,故此成工之速。”
纣王一时兴起,复问说:“如今申大夫师兄姜尚相周,其能耐不小,恐怕其志不小。”
“汜水关总兵韩荣有本来说。为今之计,如之奈何?卿有何谋,可除姬昌大患?”
这姬昌简直是让他如鲠在喉。
只要想想就觉得让人火大。
早知如此, 他当初就应该把这个可恶的家伙剁碎了喂狗!!
这时, 崇侯虎奏嗤笑道:“那姬昌有何能耐?姜尚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井底之蛙,所见不大;萤火之光,其亮不远。”
“姜尚名为相周,实则犹寒蝉之抱枯杨,不久俱尽。陛下若以兵加之,不过使天下诸侯耻笑而已。”
“据臣观之,不过皆是无能之辈,陛下不必与之计较。”
这话可谓是说到了纣王的心上。
直击灵魂。
当场纣王便颔首笑说道:“卿言甚善。”
紧接着又说:“鹿台既已建造完成,朕寡人当观之。”
崇侯虎连忙道:“特请圣驾观看。”
纣王甚喜,说道:“二卿可暂往台下,候朕与皇后同往。”
又传旨:“排銮驾往鹿台玩赏。”
……
纣王与妲己坐七香车。
宫人随驾,侍女纷纷,到得鹿台。
果然华丽!
真是瑶池紫府,玉阙珠楼!
说甚么蓬壶方丈!
团团俱是白石砌就,周围尽是玛瑙妆成。
楼阁重重,显凋檐碧瓦;亭台叠叠,皆兽马金环。
殿当中嵌几样明珠,夜放光华,空中照耀。
左右铺设,俱是美玉良金,辉煌闪灼。
比干随行,在台观看。
又见纣王携妲己入内庭,欢愉无限。
心痛难忍:“大王执意建成此台,不知耗费多少银钱,搜刮走了民膏民脂,弃之无用之地啊……”
“想此台中间不知陷害了多少冤魂屈鬼,大王啊大王,你何故如此?在此台之上,你又真的能安然享之么?”
鹿台奢华,有赋为证:
台高插汉,榭耸凌云。九曲栏杆,饰玉凋金光彩彩;千层楼阁,朝星映月影溶溶。怪草奇花,香馥四时不卸,殊禽异兽,声扬十里传闻。
游宴者恣情欢乐,供力者劳瘁艰辛!
涂壁脂泥,俱是万民之膏血;华堂采色,尽收百姓之精神。绮罗锦席,空尽织女机杼;丝竹管弦,变作野夫啼哭。
真是以天下奉一人,须信独夫残万姓!!
……
比干在台上正嗟叹,忽见纣王传旨奏乐饮宴,赐下延席,他虽无游戏之心,享乐之意,然王命既下,也只得饮罢数杯,谢酒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