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后怕。

“绝对不骂。”

温玉相当讲究，开笔仪式就忙活了将近一小时。

但在这过程中，温玉充当了一个指挥家，使唤周筳韫端来一盆热水。

“将笔放进水里。”

周筳韫闻言毫不客气直接拿笔扔进水里，温玉眉头深深蹙起，“要手拿毛笔。在水里轻微搅动，让毛发充分湿润。”

“哦，”周筳韫又捞起笔。

“嘶——别泡到笔杆，这样可能会裂开。”

“好。”周筳韫忍着。

“把毛笔从水中拿出来，将笔头毛发轻轻捻开。”

周筳韫尖着手指搓着笔头，“这样吗？”

“嗯，很好，然后放进水里稍微用点力，让笔头接触到底。”

难得到温柔的夸奖，周筳韫来劲儿了。

“重复刚刚的动作五遍。”

周筳韫叹了口气，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好好的假期变成了自我折磨。

开笔后，温玉亲自研磨调汁，顺带讲解如何调配墨汁。

周筳韫一个市侩风流的商人，听得一知半解，云里雾里，但渐渐也得趣了，主动说：“我想练欧体。”

“别管什么体，我们先练基础运笔。”温玉于桌前摊开一张田字格的宣纸，略做思考，“算了，我们先练习五指执笔法。”

“拿好你的笔。”温玉用眼神示意他拿自己买的。

周筳韫哼了一声，“我要拿你手中的，”然后夺了温玉手中的毛笔，将自己的塞进他手里，得逞地笑着说，“快教我吧。迫不及待地想学。”

温玉没说什么，专心教学：“五指执笔法，是需要每一根指头分工协作的，大拇指是擫、食指压、中指钩、无名指格、小指头抵，你先看我。”

周筳韫有模有样地也学起来。

“指实掌虚，腕平掌竖。”

能不能说点人话，他一句没听懂，温玉也看出来了，“手指一定要握紧，手掌心必须要是空的，手腕要放平，手掌竖起来，你看我，这样是不是使毛笔垂直于纸面了？”

周筳韫不知怎么，手指有点僵硬，没办法放平，微微颤抖。

温玉握住他的手，“要心静，才能稳。”

“你离我太近，静不了啊，要不我不练了，我看你写。”周筳韫偏头用目光祈求，他确实不太爱书法这高雅玩意儿，放过他吧。

温玉耐着好性子，果真一句不骂，“嗯，那就不练了。”

“你真是太好了。”周筳韫扔下笔，抱着温玉啃了两口，“你就是我的玉玉子。”

“什么？”

“网络流行语啊，亲昵的称呼， ”周筳韫其实也不太懂其中的意思，不过经常在公司听见有些女员工相互称呼什么子什么子的，听着格外亲热，“玉玉子，你练字，我就在一边看着，绝对不打扰。”

温玉闻这个称呼也觉得悦耳，便默认了。握着周筳韫为他新买的毛笔，沉默酝酿了一番，然后沾了沾一点磨，龙飞凤舞，短暂时间后，几个有生命的字便跃然纸上，苍劲有力，秀美娟丽。

“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周筳韫一个字一个字念完后，撇撇嘴，不敢作声。

温玉停笔放好，轻轻咳一声，“如何？”

“挺好的啊。”他咽咽喉，不想翻开那不堪回首的篇章。

但温玉不依不饶，“认识吗？”

这几个字何止认识，甚是眼熟，这不就是他当年为温玉写的那封人尽皆知的情书里的内容。

羞死个人！

温玉噙着淡淡的笑，“意境美好，我很喜欢。”

“……”周筳韫忍不住怼一句，“喜欢还举报我，”他想想当初是温玉供出的自己，就心生怨恨。

温玉这时也不扭捏作态，直言，“因为我不知道你写给我的。上面没我的名字。”

“如果知道呢？”周筳韫半个身子撑在桌面，放荡不羁地仰头盯着温玉，头次主动吐出真相，很是激动。

温玉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我会好好藏着，谁也不给看。”

周筳韫咧嘴一笑，“这话不是哄我的？”

“不说假话。”

周筳韫大着胆子捏了捏温玉的脸，“玉玉子果然是爱我的，那这幅字送给我，我挂办公室。”

“这幅挂家里吧，我再写一幅给你。”

周筳韫伸出两个手指，“两幅，办公室要挂两幅。”

温玉宠溺地握住他的手指，“好。两幅。”

“三幅吧，挂满办公室。”

“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