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惠太妃寿宴那日,正如先头钟离芷与晏犀照所说那般,当今诏了晏怀远父女入宫为太妃贺寿。
福佑殿中,宝燕为晏鸣霜佩戴好钗环,等她出来时,晏怀远与晏犀照已在正殿中等候了。
父女二人已是许久未见,晏怀远见晏鸣霜出来,起身冲着女儿行了一礼。
“阿爹何必如此在意那些虚礼。”晏鸣霜眼眶微红,忙上前扶起父亲。
“礼不可废。”晏怀远浅笑道。他轻轻怕了拍女儿的手背。
比起小女儿,大女儿几乎从不让他操心,她几乎自小便被贞仪太后接入宫中,吃穿用度乃至婚事,晏怀远都很难插上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重视这个女儿。
晏鸣霜同父亲话了些许家常,晏犀照坐在一旁,颇有些神思不属。
晏鸣霜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是这几日春夏换季,身体不适,便唤来秦嬷嬷带她下去休息片刻。
晏怀远看着小女儿的背影,转身望向大女儿。
“娘娘近来过得可好?”晏怀远问,言语之间隐隐的担忧便像是隐藏在云雾后的群山。
秦嬷嬷曾与晏犀照所说的晏鸣霜的那些境遇,他又怎会不知。
“阿爹放心,女儿不是想不开的人。”晏鸣霜笑笑,眼中含着坚定。
晏怀远闻之虽有些欣慰,但更多确是有些心酸。
“说起来,九娘与叶三郎的婚事算是定下来。阿爹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下来了。”晏鸣霜笑道。
她只要想当今的作为,看到晋国公府不为所动,照约下聘,她心中便快活。
晏怀远欣慰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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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的宫宴上,当今与晏鸣霜相携坐在一块儿,钟离诀便安静坐在后边。帝后右侧便是惠太妃,左侧则是端坐在上的钟离溪。晏犀照跟着晏怀远坐在左列,对面便是钟离芷与驸马池烨。
再两侧便是端妃与戚嫔,还有时下受宠的李美人,不过李美人的受宠到底不能与戚嫔比,只是不知为何,李美人身边竟还有一位娘子。
晏犀照好奇地看了两眼,想到太虚观中所说的李美人家中的变故,便猜那位娘子便是李美人的胞妹。
她望了望上座的钟离溪,看着他捉摸不定的神色,不由撇开头。
当今在上头说着些寻常的贺寿之语、恭维之言,惠太妃闻言温和的笑着点了点头。当今随即便献上了寿辰礼。
那是一尊玉观音像,倒是瞧不出什么特别的,只是玉却是极好的,晶莹剔透,在四周烛火照耀下映射着琥珀般的光华。
惠太妃看着这尊玉观音像,不由眯了眯眼,她这些年来,双眼有些模糊,待她看清那尊玉像时,脸不可察觉得僵了僵。
“朕前些时日偶然间得了这尊玉观音像,朕瞧着这观音像与惠娘娘倒是有些相像,便以此献给娘娘做寿礼了。”当今抿嘴轻笑道。
晏怀远隔着几重宫人,远远望向高座上的惠太妃。
惠太妃闻言笑笑,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道:“陛下有心了。”
晏犀照不知这尊玉观音像到底有什么名堂,她阿爹在看到这尊玉观音像时,放在桌下的手握紧得节骨泛白。
钟离溪见此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若有所思地望向了晏犀照与晏怀远所在的方向。
“二哥献的是观音像,三哥你献什么?”钟离芷将杯中的甜酒一饮而尽,她望向钟离溪笑问道。
钟离溪笑了笑,上前呈上了一个被黑布遮盖的笼子,掀开黑布便是一只红头翠尾、色彩斑斓的鸟儿。
“此为鹦鹉,乃陇右道特有之物,可学人语。”
“贺惠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那鹦鹉咯吱咯吱说着。
惠太妃见此便乐了。
当今似是有些怅然:“瞧着还是清和送的更讨娘娘欢心。”
“清和今日也是讨了巧,比不得陛下特意寻来着观音像。”钟离溪微敛着眸,轻笑道。
一时间,宴上之人多少感受到了丝丝微妙。晏犀照忽然明白,钟离溪似是话中有话。
钟离芷似乎并没有为此所影响,她放下酒盏,笑盈盈上前。一杯杯佳酿下肚,池烨已是有些微醺,他见钟离芷起身,不由撇了撇嘴,撑起身子随她上前献寿礼。
晏犀照见此不由皱了皱眉,她依旧不明白,池烨如此不像话,为何钟离芷却一直忍受着他,甚至纵容着他。
钟离芷说着几句讨喜的贺词,说罢便着人呈上寿礼。
“二哥、三哥的寿礼都是极好的。与两位兄长相比,阿芷的寿礼就没那么特别了。”钟离芷道,“这是出自东海的珍珠,只不过它的颜色有些喜气,乃是茜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