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碎托着下巴,盯着研讨室墙上那块黑色的污渍,回忆昨晚闹出的不愉快,垂下眼角:“他应该不会喜欢我了。”
“你清醒一点,”宋桃痛心疾首地扶住额头,“你的暗恋对象能从学校东门排到西门后街拐角。”
“他说了不会碰我。”
宋桃当即冷笑道:“呵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沈碎想起昨晚凌却离去时的画面,从后看对方的背脊依旧挺直,像一尊冷冷的雕塑。
“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
宋桃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趴在椅背上,恨铁不成钢道:“才一个晚上,你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这野男人有这么香?”
拉不回沈碎的倔脾气,宋桃只得旁敲侧击打探那位未婚夫的信息。
所幸现在还没到木已成舟的地步,只是未婚夫而已。
“有照片吗?”宋桃想起沈碎那个后妈便恶心得胃里泛酸水,生怕沈碎这朵鲜花插在什么七老八十的牛粪上。
“没有,不过还挺帅的,以后有机会见面你就知道了。”沈碎勉强挤出一点笑意。
这也许算是不幸中的幸运了吧。
“谁啊,说不定我认识呢。”
沈碎摇了摇头,意思是还不能说。
八卦失败,宋桃蔫蔫地眨了眨眼睛,伸了个懒腰:“算了算了,嫁出去的好大儿泼出去的水,管不了你。”
十一点半,专业课准时结束。
宋桃待会儿有面试,而沈碎一点还有课,两个人就着最近的食堂随便吃了点,便错开了行程。
下午的课在旧教室,椅子边硬得慌,不时就咯到腿根。
上厕所的时候沈碎偷偷检查过,看起来只是稍微有点红肿,只怪他痛觉神经发达,那里的皮肤又很敏感,所以这么点程度都受不了。
下了课,沈碎杵在座位上没动,又上网挑了支消肿的药膏,让对方六点送到小西门。
这间教室后面没课,沈碎干脆霸占了原位,写完专业课作业时间刚好差不多。
他简单收拾完,背着包直达小西门,从快递员手里取好药膏,迎面却撞上一位不速之客。
沈碎本想低头装没看见,对方却并不打算低调。
“好歹也是一家人,见面都不打声招呼的。”话里夹枪带棒,属实是阴阳怪气。
“不好意思,没注意。”沈碎手指蹭了蹭塑料袋的褶皱。
“是吗,我还以为你才走一晚上,就已经不把自己当沈家人了。”沈时赟仰着下巴,不耐烦地看着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别以为进了凌家就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是我不要的东西......”
沈碎心中往下一沉,攥着塑料袋的手指不由得收紧。
后半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沈时赟的话被半途打断。
“沈少爷慎言。”
沈时赟回头,发现说话的是个不认识的男人,一身腱子肉直直站着,看上去极不好招惹。
到嘴边的脏话愣是没敢喷出去,沈时赟盛气凌人惯了,憋着口气抬眉道:“你谁啊?”
唐绝没接他的话,只是冷冷地站着。
沈碎站的位置刚好对着后排座位,半截车窗摇下后,他看见熟悉的一张脸,惊讶道:“您怎么来了。”
“来接你。”凌却余光往旁边一顿,“上车。”
沈碎绕到另一头,打开车门坐到凌却身边,视线从对方身上轻轻扫过去。
彻底被无视的沈时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他刚往车前迈了一步,凌却的眼神就直直撞了过来。
隔着半截车窗,那片灰蓝色冷得像终年积雪不化的高峰。
沈时赟呼吸一滞,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车窗缓缓摇上,黑色的库里南低调地驶离,直到车尾消失在街角,脚尖传来麻意,沈时赟才发觉背后传来黏糊糊的湿意。
“那么好欺负?”凌却的眼神从沈碎手里的袋子上划过。
沈碎正琢磨凌却听到了多少,听到这话心里微微一紧,估计对方是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怕凌却听到沈时赟的话心里不舒服,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沈时赟是冲着他来的,凌却只是无辜的连带受害者,而且对方刚才还及时帮他解了围。
凌却眉眼微动,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再多看了两眼沈碎袋子里的药膏。
*
到家后沈碎先洗了个澡,换上保暖的两件套睡衣,拿出药膏准备研究一下使用说明。
房门被敲响。
沈碎下意识掀了块被角,把药膏盒子盖住。
门口的是凌却,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解开两个扣子,流畅的线条若隐若现。
“手伸出来。”
沈碎不明所以,两手手心摊开,一个小小的管状物体落在他手心。
“这个效果更好。”
“......谢谢您。”沈碎知道凌却这是车上看见他手里的药了。
“还疼吗?”
“有一点。”
凌却并没有追问药膏的用途,这让沈碎十分感激。
他旋开药盖,却发觉凌却的轮椅还停在原处,并没有出去的迹象,于是药盖开到一半又卡住。
“怎么了?”见沈碎停下动作,凌却只当是药有什么问题,轮椅往前移,停在床边。
白色的药管被他的小先生捏在指尖,只是稍微用了点力,便透出粉来,像嫩得能掐出水的蜜桃。
“您在这里......不太方便。”
沈碎耳尖泛红,忍着羞臊,小声得不能再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