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shua是他祖母为他起的名字,只有家人和十分亲近的关系才能这么称呼。粉丝们把他的个人资料传得满天飞,这个名字渐渐演变成某种更亲昵的传达方式,好像叫他Joshua就能离他更近一些。
但实际上,这种传言只是粉丝们心中的臆想。许灵均在家里年纪最小,在碾压团也是老幺,如果不是沾亲带故的关系,很讨厌别人用这种家庭长辈式的口吻叫他,多少是带着些说教的意味。
总不能为了套近乎,上来就是一句“乖儿子我是你爸爸”吧。
同样的道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显然是受了粉丝间传闻的洗脑,真敢开口的话,百分之百会惹他不快。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乖巧地说“记住了”,面上看不出是信了还是不信。
这种场合里大家都是各怀心思,花花肠子一大把,得了提点也会斟酌到底是好意还是陷阱。
容谧点到为止,懒得再多说什么。
许灵均一个电话接了太久。兄弟两人不常联系,既然许正则打来电话,估计就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要谈。
她不想去催,自顾自等的快睡着了,忽地听见有人叫她名字,“今天这么巧?”
容谧睁开眼,目光朦胧了几秒,认出是熟人,才点了点头,“你也来玩吗。”
季容与放下啤酒坐到她身边,骤然逼近的距离,海洋般清冽的香水味隐约传来,“路过,来凑个热闹。”
Crush团里年纪排倒数第二的季容与,只从外表上看比许灵均还显小。一张比女孩子更精致的脸上挑不出瑕疵,略长的狼尾在脑后扎成一小束,笑起来虎牙和酒窝天真无害。实际年龄快三十岁的男人,还被一大批粉丝叫“崽崽”“妈妈的好大儿”。
但Crush团里他是私生活最乱的一个。容谧有所耳闻,也不是很愿意跟他牵扯关系,察觉到他靠近便坐直了,不动声色地向后挪出一个空位。
这点小动作,在季容与看来很有趣。
他一直都知道容谧的存在,许灵均许多年都没舍得换的小情人,圈里没人不好奇。
同一个团里,见面的机会总是比别人多些的。Crush的每一场演唱会容谧几乎都会出现。只是通常一结束就低调地离开,或去后台休息室找许灵均,对其余七个人都不多看一眼。
怎么说都是同一水平线的帅哥,她却好像眼里只有许灵均一个人。这种程度的唯粉,圈里圈外都挺不常见。
刚进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注意到了容谧。瓷白莹润的脸颊上泛起的潮红未褪,长发松散地挽在脑后被蹭得有些凌乱。一副被疼爱过的娇软模样,却小猫似的独自团在沙发里抱着大衣。
许灵均带她来,又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
没生气也就算了,居然还能跟旁边的小丫头聊起来,真是心大。
季容与捏着酒杯,皮笑肉不笑地跟身边的朋友闲扯,却有意无意地总落在她身上,看了一阵才过来说话,“Joshua还是老样子,丢三落四的。”
他语气很绅士,“我叫司机送你回家?”
容谧还没来得及回答,说话间季容与身边又坐下一名女伴,熟稔地抬手搭在他肩膀上,笑起来甜美可人,“容与哥,这位是谁啊。”
“正好。小繁过来,见见你容姐。”季容与敛去眼底的野心,从容地拥着自己的女伴介绍她,“许灵均的人。”
“呀,灵均哥今晚也在?怎么没看见他?”
小繁立刻惊喜地睁大了眼,并不在意当着容谧的面表达对许灵均的兴趣,“我好想认识他,容与哥,我们留下多玩一会儿好不好?”
季容与颇有深意地说了句,“那得问问你容姐的意见。”
小繁略感诧异。
她是个二线小演员,演网剧有了点流量,搭上季容与的时间不长,还不清楚容谧这号人物。
但既然季容与开了口,她也就很活络地笑着来挽容谧的手,亲热道,“一起玩嘛,姐姐。”
“不了。”容谧抖了抖大衣,重新盖在身上,接着这动作不着痕迹地隔开她的手,“时间太晚,脑子有点转不动。”
这个圈子里的人哪有不会玩的?她也会几样酒桌游戏。今天累了,不想跟这帮人虚与委蛇,但多少是得给点面子的,太不识趣也很难在这种地方待下去。她温和道,“我看你们玩会儿好了。等许灵均回来就……”
话音未落,许灵均就推门走了进来。
那显然不是一通愉快的电话。他的情绪看起来比容谧来之前还要差,随手拎起矿泉水瓶的气势像是拎起棒球棍,抡起来能把人的脑袋扫掉。
幸好他只是仰头喝了一口冰水,把那只玻璃瓶抛给容谧,就又坐下揽住她的腰,“在玩什么?”
“……”
旁观数人莫名地松了口气。
容谧心里也无声地叹了口气,一只手握着冰凉的矿泉水瓶,一只手挽上他的胳膊,轻轻摩挲了两下,“你玩吧,我陪着你。”
许灵均自小父母分居法国和英国,哥哥回国也是近几年的事,见面极少,家庭关系不好几乎是必然的。
原本是想早点回去休息的。但现在如果能让他心情好点,牺牲些睡眠时间留下来又算得了什么。
为他着想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容谧看着眼前的牌桌被一遍遍洗乱打散,心想大不了通个宵直接去店里上班,让邱秋拿套干净衣服去换洗就行了。
许灵均比较重要。
许灵均的牌运很好,摇骰子也是十之七八都能赢。每局赌注都很大。一套房子,一辆豪车,这些普通人要辛苦一辈子才能挣到的东西,在他们几分钟的游戏里被推来易去,甚至还觉得乏味无趣。
“这样吧,赌点有意思的。”
局面一沉闷,宋文锦又开始出骚主意,“这局换换花样,就罚……点数最小的人,跟在场最心仪的异性热吻一分钟,怎么样?”
大家都笑起来,“这算什么惩罚?应该是奖励吧。”
“玩嘛。”
是比之前的赌注有意思。一圈五六个人同时摇骰子,开出来许灵均的点数依旧是最大的。
点数最小的人是季容与。
“唉,那我可就挑了?最心仪的……女孩子么。”他拿起桌边的酒仰头喝完一杯,目光在一圈人脸上掠过,略一停顿,嘴角荡起笑意。
又在打瞌睡。
真跟小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