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主任,这个病例,你们是这么处理的?”他皱起眉头。
“你说的是于晓游?病人送来的时候已经耽误最佳治疗时间。”他走到电脑前,调出病历,解释说。
“十六岁,十六岁”他重复着。
“她当然接受不了,保命还是保腿总得选一个,我们当医生的,自然是为她好。”袁磊轻描淡写地说。
“我想亲自主刀,保住她双腿。”他抬起头。
“那自然好,但是,他父亲没工作,母亲是残疾人。”袁磊嘬着牙花子,显得有些为难。
“钱我们可以想办法,重要的是有多少成的把握?”他在思索。
“肇事车辆并没有报警,她被扔进水沟边,人是第二天被发现,送来的时候,下肢已经溃烂,我看你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手术不成功,医药费不说,他们家属很可能认为这是医疗事故,纠缠医院。”
“现在,女孩怎么样?”他问。
“高烧不退。”他看了看表,“女孩父亲只来过一次。”他从女孩父亲冷漠的表情推断,他已经放弃了。
“就来一次?”楚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重男轻女,女孩还有个弟弟,他说没钱。”袁磊耸了一下肩。
“混蛋!人命关天,他不配为人父。”他生气地站起来,在屋里不停地走动。
“这种事还少?我们搭了钱,搞不好,他们还要赔偿,最可恶的是就有那么一群人,专门鼓动他们闹事,讹医院,把大夫搞臭。”他满腹牢骚。
“就这么定了,你去联系病人家属签字,动作要快。”他没时间听他抱怨,立刻给女孩开药,研究手术方案。
论辈分袁磊不比他小,他们是前后脚分配的,业务上,楚铭名气也没他大,他是王子新上位后提起来的,用王子新的话说,“早就应该提你,谁让郑院长就看好楚铭,现在他动了账,正在接受审查,这个位子非你莫属。”
那天,他列队迎接,本想着谁当院长,他都是科主任,不赔不赚,谁知道他来了个回马枪,就看这块风水宝地好,赖着不走,这不是挤兑他吗?
现在他又在发号施令,他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楚铭。
“你看我干什么,就照我的意思办。”他又低下头。
“我是怕你好心没好报。”他讪讪地走开。
她父亲听说,医院要给女儿做手术,费用由医院承担,满口答应过来签字。
他蹲在楼道,等着护士叫他名字,一步步蹭到白大褂跟前,贪心的眼睛不住地扫着他宽边眼镜。
“楚院长亲自为你女儿主刀,你女儿双腿已经溃烂,双膝都是粉碎性的,建议截肢,你一直不肯签字,现在,我们医院要做保膝手术,你同意就签字。”袁磊拿起笔让他签字。
“外面说的一点不假,你们医院不会见死不救,真要截了肢,我还得给她安假肢,养活她一辈子,我们一家还活不活?我女儿腿还有知觉,可不得保腿,你们院长是大好人,大好人呐。”他抓起笔看都不看一眼就签了字。
签完字,他点头哈腰地道谢。
这样的势利小人袁磊见多了,他看了看签字,合上,去找楚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