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怎样才能让侯爷开心起来呢?
她不能光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却不干活呀!
她总得做点什么,嗯,帮侯爷捏捏肩膀?捶捶背?
月盈觉得侯爷不只是需要一个伺候他的人,他到底需要什么呢?
小姑娘苦恼极了,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苦恼的表情,已经成功取悦了侯爷。
季徐冲知道她已经停止打嗝,不用再按了,但他就是想知道,她能忍到什么时候,虽然他一直闭着眼睛,却默默着关注月盈的举动。
他想起林嬷嬷再三强调,她是个性情温柔的小姑娘,性格腼腆。
温柔还算勉强,腼腆?他没有发现。
林嬷嬷不知从哪里观察出的结论,觉得他喜欢性格温柔的姑娘。
他自己就是个沉闷无趣的性子,怎么会喜欢太过安静的人?反倒是月盈活泼好动的性子,反而投了他的胃口。
月盈的表情生动活泼,丰富多彩,足以让他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缓和下来。
今夜,玉樣把她打扮成这样,显然是要送她来“侍寝”的,可她知道怎么侍寝吗?
季徐冲等着她主动来伺候自己。
然而,月盈想问题想得太累了,又被他按得太舒服了,浑身懒洋洋的,也不再去想那些头疼的事。
季徐冲等着她来主动。
可惜小姑娘完全不记得自己要侍寝,睡得可香了!
他摇摇头,抱起熟睡的小姑娘,朝拔步床走去。小姑娘睡得太香,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能把她吵醒来,季徐冲索性捏捏她圆乎乎的脸,嫩嫩的,滑滑的,手感很好。
“吧嗒”,月盈一巴掌扇过来,季徐冲侧头,及时躲开。
这姑娘,不但忘了自己的本分,还敢打他!
季徐冲一生气,就重新把她抱起来,扔到了衣橱里。
月盈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衣橱里。她为什么会睡在衣橱里?是侯爷把她放进来的?侯爷为什么这么做?
月盈挠挠微微发痒的眼睛,心想,看上去那么神秘莫测、高不可攀的侯爷,怎么跟个调皮的孩子似的?居然喜欢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侯爷对她的“惩罚”,还以为侯爷是在跟她玩游戏。
月盈轻轻推开衣橱,从缝隙里看到有个老嬷嬷正在跟侯爷说话,她恭敬的向侯爷叩拜,说:“侯爷,府里二公子的第九个孩子诞生了。”
月盈心想,二公子是谁?侯爷的弟弟吗?侯爷还没成亲呢,二公子怎么都生第九个孩子了!
她听见侯爷的声音很冷漠:“按照旧例,给那孩子准备一套长命锁吧。”
“是!”那老嬷嬷起身,这时候,她又换了一种表情,姿态也不如刚才那样态度恭敬:“公主让老奴代他问您一句,您不打算报仇了吗?”
即便是躺在衣橱里,月盈也能感觉到,侯爷身上散发的冷意。报仇?报什么仇?侯爷的仇人是谁?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应该知道的事,感觉这样下去,会很危险。
季徐冲捏紧手里的书:“母亲何出此言?”
“公主听说,林嬷嬷为侯爷置办了一房外室,就在安顿在安德门这座宅子里。事关侯爷的安危,公主想亲自见见她。”
月盈心里一咯噔,那老嬷嬷说的是谁?难道公主想见她?听这语气,公主明显是不满意林嬷嬷为侯爷安排了一门外室。侯爷会不会将她交给公主,万一公主觉得她勾引了自己的儿子,心生不满怎么办?会不会杀了他?
也不知道侯爷是否听见了她的心声,月盈发现侯爷朝的橱柜笑了笑,月盈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她听见侯爷对那老嬷嬷说:“好像有这么回事。但本侯一直忙碌,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具体怎么回事,也不清楚。”
“既然侯爷不在意,那老奴就把人带回京城了。”
那老嬷嬷说完,又要跪下来请罪,“听说老爷给侯爷写信了,怎么侯爷却没有把信里的内容告诉公主呢?难道侯爷连公主都不信任了吗?”
“并非本侯不愿意说,而是没什么可说的。侯爷写信跟我,说母亲病重,心情低落,希望我能赶回去侍疾,他还希望我把江南的事情交给二弟。”季徐冲捏捏长吁了一口气,道:“他也不想想,江南的事,哪怕我愿意放手,可皇上能同意二弟接管吗?二弟又是否能担得起如此重担?”
“果然被公主猜中了。”老嬷嬷笑道:“公主身体无恙,侯爷不必担忧,只管忙您的大事。”
“好。”
老嬷嬷离开后,月盈等了一会儿,才从衣橱里爬出来。
她走到侯爷身边时,发现侯爷正看着窗外的星星。
她抬头看,发现黑漆漆的天上,只挂着几颗稀疏的星星,无聊透顶。
一回头,却发现侯爷正盯着她瞧,正等着她主动说些什么似的。
月盈从他的目光里,莫名感受到了嫌弃,好像是在责怪她太蠢?
月盈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
她捧着季徐冲的脸仔细看,发现他另外半张脸血红血红的,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带着几分狰狞,而他的眼神却意外的平静。
她有心想问问侯爷,他的脸是怎么回事,却终究没问出口。
她不过是个外室。
月盈红着眼睛离开,去药箱里拿药膏,她刚来的时候,喜欢爬到院子里的大树上去看星星,有天从树上跳下,磕肿了膝盖,玉樣就把药膏放到了她的卧房里。
季徐冲由着月盈把自己拉到灯下,她凑近他的脸,仔仔细细打量他脸上的红肿,取出药膏,为他涂抹,轻轻揉擦。
月盈被季徐冲盯得不自在,抬眸问:“侯爷看着我干什么?”
“你胆子挺大!”季徐冲坐在那里,虽不动声色,浑身却散发出可怕的威严。
“啊?”月盈懵懵懂懂地抬头,她一直记着林嬷嬷和玉樣的教导,要温柔,要柔顺,切忌咋咋呼呼。所以,侯爷夸她胆子大,应该不是好话吧。
月盈得为自己辩解两句:“我胆子很小的,怕虫子,怕老鼠,怕蛇......”
季徐冲眼里带着些许温暖:“唯独不怕死。”
月盈正给他擦药,听到这句话以后,下手狠了些:“侯爷能不像个小孩子吗?生气就生气,把人丢在衣橱里算怎么回事?还动不动拿死吓唬我。”
季徐冲充满狐疑,他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凑近了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你真的不怕被我杀死吗?”
月盈不知道侯爷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要是真的想杀她,不用这么多废话,直接一刀毙命,解决了。她又不怕死。她在草原上见过牧人杀牛羊,也很残忍的,但是他们很有技巧,不会让牛羊在死前受太多苦。
“如果你真的很想杀我,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季徐冲的表情有些变了,眼神里的温暖消失,变得有些冷漠,“什么事?”
“下手的时一定要快狠准,我怕痛。”月盈又挖了一勺药膏,给侯爷揉脸,“要不然等我睡着了再杀也行。”
季徐冲叹气,这傻姑娘一定不会知道,他想杀她的心,是真的。
他的身世是一场惊天大秘密,除了他和姑姑以及那些心腹,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得死。
不过,这傻姑娘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哪怕她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连这样单纯的小姑娘,都想让他死,那他干脆就死了吧。这样活着也挺无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