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最高顶有一山崖,名为苍梧崖,崖上有一棵活了千年之久的老松树,松树根深冠茂,枝干遒劲,大师兄陆明策在树枝上系了一只秋千,从此这里成为师兄弟几个逃课玩耍的好去处。
下午师父卢望真人不在山上,去给山脚下打猎意外摔断腿的王猎户医腿,临行前叮嘱大师兄陆明策看着师弟们好好修炼。
谢芷叫一个小弟子缠住陆明策讨教心得,带着二师兄俞书涯、三师兄容钦悄悄从静室逃了出来。
三人走在上苍梧崖的小路上。
路过一眼清泉,谢芷停下脚步,掬起一捧泉水痛快的喝了几大口,又用水将面打湿,扬起脸来任由山风吹干。
彼时谢芷才刚筑基,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修真界。十五六岁的俏儿郎,男生女相,唇红齿白,大眼灵动,一副祸国殃民的美人坯子。
容钦没忍住手贱在小师弟细腻的腮上摸了一把,逗他:“小师弟怎么觉着你又长漂亮了,干脆不要修炼啦,修炼这么辛苦,师兄送你去骊山当鼎炉吧。”
骊山明家修的是合欢道,全族上下皆好美人,以谢芷的才貌,去了定能混个副家主当当。
谢芷也是个人来疯的性子,说:“好哇,一会儿到了苍无涯上,师兄推我荡秋千,秋千越荡越高,把我荡到崖谷里,谷间来了一阵山风,托着我往东飞啊飞,飞过扶风山、巫溪镇、洞庭湖,飞到骊山明家的大门口把我放下来,我敲一敲他家大门上的铜狮子头,明家的家主出来一看,豁,哪里来的小美人,竟生的这样绝色倾城,和他一比,我那些鼎炉倒都成了庸脂俗粉了,小美人,留下吧,我把家主的位置让给你当。”
容钦笑的直打跌,指着谢芷说:“小师弟你好不要脸,还有自己夸自己绝色倾城,哎呦笑死我了,二师兄你说师弟好不好笑啊……”
谢芷被笑的脸上挂不住了,明明平日里谁见了他都要夸上一句好看,可他自己说自己好看,又被三师兄好一顿嘲笑,于是怒道:“你还笑!原本我还打算封你个副家主当当的,现在没有啦!”
容钦忙道:“别啊别啊,我还没当过副家主呢,师弟你赏我当个副家主尝尝滋味呗。”
三人一边说笑一边打闹,山间草树茂盛,植被苍翠,鸟鸣阵阵,泉水叮咚,此刻心间皆激荡着轻松愉悦的情绪。
很快上了山顶,谢芷忽一指云雾缭绕的山间,语气惊讶道:“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
“什么?”
容钦俞书涯同时驻足张望。
“还在跳!”谢芷一边说一边脚下不停的往秋千旁边蹭,“那团灰色的影子,就在那块大青石旁边,是灵鹿吗?”
容钦上下左右摇晃脑袋,急切的寻找灰影,口中道:“我都好多年没见到灵鹿了,师弟你眼花看错了吧?会不会是兔子什么的……不对!”他语气忽然警觉,猛一回头,谢芷已经抓住了秋千的绳子蹦了上去。
谢芷哈哈大笑道:“师兄,秋千我抢到啦,你快来推我,推的我高兴了,就让给你玩一会儿。”
俞书涯勾着嘴角笑,摇头叹息,三师弟这都第几回上小师弟的当了,真是个不长记性的笨蛋。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册书,食指掸了掸书皮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在树下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翻阅起来。
容钦跺脚愤愤道:“谢老四!说好公平竞争,你又诈我!”
谢芷一叠笑音道:“我没骗你我没骗你,好师兄,你先来推我,一会儿换我推你。”
容钦不乐意的嘟嘟囔囔走过去,拽着绳子把谢芷荡起来,谢芷尖声大笑,“师兄高点,再高点。”
“师兄,把我荡到骊山去,我封你个副家主当当。”
容钦晒的脸颊通红,头顶累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每次都使出十足的力气推在谢芷后背上推一把。
谢芷荡高几乎与老树齐平,最远都已出了悬崖,脚下山风呼呼的刮,万丈悬崖深不见底,他却一点都不怕,大笑着、大喊着:“高点,再高点!”
二师兄俞书涯面露忧色,站起来道:“师弟,太高了,太危险了,小心摔到悬崖下,三师弟慢一点!”
容钦动作轻了下来,谢芷却不依,“我一点儿都不怕!三师兄,再高点,荡到顶,这月师父给了零花钱,我买五碗红糖糍粑给你吃!”
俞书涯急道:“小师弟,你这样顽皮不听话,大师兄要揍你了,他知道你荡这么高,一定拆了这秋千,我们就谁都玩不了啦。”
听到俞书涯这样说,谢芷心里涌上一股厌烦,大师兄总是板着脸训他、拘束他,更多的是心虚,嘟囔道:“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一定是你告的状,你要是告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俞书涯声音忽然惊慌起来,“啊!大师兄上来了!三师弟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