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红梅勾了勾嘴角，当做回应。呵，等下她倒要尝尝老板的好手艺。她只是经验少但不傻，这些个进店吃饭的都是清一色的小伙子，边吃饭边偷瞄她。
难道店里生意火爆，原因是……
不，盲目自信要不得，她还要确认一下。
很快，三菜一汤就上了桌，马红梅客套了下就端起饭碗，筷子伸向青椒肉丝。这道菜点的人最多，搞得她满怀期待。
哪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青椒肉丝刚入口，她可以找出至少三处缺点：青椒太生，肉丝太老，酱油又放多了。
哎，还不及她平平无奇的手艺。
这样看来，小店今天生意火爆还真是因为她。啧，美貌还能当饭吃。不过要凭美貌吃饭，她干嘛当服务员？
“来来来，红梅再尝尝这糖醋排……”老板筷子停在半空，排骨却被人半道劫持。
“我替妹子尝尝。”刘萍给了男人一个白眼，把那块排骨丢进嘴里，夸张的咀嚼，“哎呦，酸酸甜甜就是好吃，老公你手艺真棒，难怪我们店里人挤人。”
正好，马红梅本就不想吃男人夹的菜。不过大姐这话她可不爱听，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的就是大姐。看来，外表老实不代表人也老实。
马红梅另夹了块排骨，皱着眉头才勉强咽下去。醋放多了盖住了甜味，排骨太硬……总之，她不觉得好吃，反到在老板身上找到了自信。
原来男人们不是哄她，自己的厨艺真的还、不、错。
“红梅，怎么样？”老板紧盯着马红梅的表情，想从她嘴里听到赞美，“这糖醋排骨可是我跟国营饭店的老师傅学来的，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
“不错”，马红梅礼貌的笑道：“看刘大姐这样爱吃，就知道肯定错不了。”
“老王，今天这肉日晖巷买的吧？一块一斤呢，你赶紧多吃几块。”刘萍连着给男人夹了好几块，然后把菜盘子换了个位置，把炒白菜放到了马红梅跟前。
啧，你不让吃偏吃，对糖醋排骨不感兴趣的马红梅故意多夹几筷子，直到刘萍露出肉痛的表情。
“大姐，们包住吗？”马红梅后知后觉，才想起住宿这个棘手问题。
“呵，包吃三十一个月，你还想包住，咋不上天呢？”刘萍吐出骨头，恶声恶气道。
“噢”，马红梅心里有数，这三十块钱她是赚不到了。倒也不必太遗憾，存折上的一千块钱给了她辞职的底气。
饭还没吃饭，刘萍便指着两大盆脏盘子，道：“妹子，等下把盘子洗了。记得先用热水烫一遍再过一遍清水，我们开小吃店的，卫生最重要。”
马红梅深以为然，点头附和，“大姐就是讲究。”她家洗碗都没有这么多步骤，既然都快横挑鼻子竖挑眼了，还干什么干。
不过……怎样不伤感情谈辞职，这又超出了她的知识范畴。
既然不会，那就按照性子来吧。
细嚼慢咽吃晚饭，马红梅来到厕所洗了把凉水面。”嘶”，手指上好几处烫伤，钻心的疼。
这一次不成功的打工经历，让她彻底死心：服务员就不是她能干的活。
从厕所出来，马红梅拎起行李袋，礼貌的颔首，“老板，我走了。”
“走？去哪？”老板急眼，连忙追问：“那哪成，谈好了工资说不干就不干，你这不是糊弄人吗？你要敢这样，我看哪以后还有家店敢录用你。”
不过小半天，马红梅已经对自己的好逸恶劳有了深刻的了解，再当服务员？打死都不可能。
“行吧，老板你爱怎么说怎么说。”老板这种威胁，对马红梅而言无关痛痒。
见威胁无效，老板转而打起感情牌，“妹子，我们夫妻俩也是好心收留你，你应该懂得珍惜。想想你一没证件二没技术，能找到活干就是谢天谢地了，不然，你今晚睡哪？”
老板这话扎心了，马红梅愁容满面：是啊，今晚睡哪。
招待所？听到这三个字她就汗毛直竖。
重生，怎么这么艰难呢？
马红梅拎着行李袋，毅然走出小店。不料刚出门就被隔壁大姐拉住了，不远处还有好几个老板往这边赶。
看起来来者不善呐。
马红梅心里一惊，莫不是找她算账来了？
看今天中午这情形，她把附近的客源都吸引到刘萍店里，其他老板气不过，要拿她撒气？
“不不不，大姐你有话好好说。”
刘萍和男人也跟着出来，他们想法和马红梅一样，觉得大家是来找麻烦的，顿时心花怒放。想着等妹子接不住他们再出手，还能……
别看他们憨厚老实，实际上鸡贼着呢。
马红梅被膀大腰圆的大哥大姐围在中间，逃无可逃，低声控诉：“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哼，不干什么。刘萍那婆娘小鸡肚肠可不是好相与的，你不如到……”
“到我店里打工，我这边包吃包住，一个月再给你三十。”
“别听他的，我这里包吃包住一个月五十。”
“嗤，五十太少。妹子你别被他们忽悠，大姐给你八十。”
“八十？妹子这么优秀，我觉得一百都嫌少。”
……
刘萍和男人手挽手肩并肩，相互依靠着才没有暴走。失算了，原来这些都是竞争对手啊。
惊喜来的猝不及防，马红梅从遇冷到抢手只花了一顿饭工夫。可惜她已经看清了事情的本质：三十一个月是靠双手吃饭，一百一个月是靠脸吃饭。
如果靠手，一个月三十她不值。
如果靠脸，一个月一百她血亏。
“不了”，马红梅撩着鬓边的碎发，笑道：“我就是出来体验生活的，现在对劳动人民的辛劳有了深刻的体会，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们有缘再会。”
说完，马红梅分开目瞪口呆的众人，大步离开。
她想低调，奈何美貌不允许。
马红梅漫无目的的沿着街巷走着，诺大的城市，高楼大厦林立，却找不到她的容身之所。
前方的男人夹着公文包，行色匆匆。马红梅想，城市里一定有一盏灯是为他点亮的，灯光下还有热腾腾的饭菜和亲切的问候，足以抚慰他一天的疲劳。
“同志，来一份乡音画报。”男人在报刊亭前驻足。
乡音画报？
真有这个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