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商府只有灯笼泛出的微弱光芒,有人推开后门的门栓,闪进一名头戴斗笠,穿着夜行衣的男子。
而给他开门的正是商封旸。
商封旸和男子之间并未交谈,熟稔地朝府内走去,白娇娇立刻想要跟上,全然忘记了银铃会响的事实。
只一步,清脆的响动让商封旸瞬间警惕地看向白娇娇站立的方向,在他眼里长廊上一片死寂,潜意识却让他抬步慢慢走向那。
一步又一步,哪怕知道商封旸看不见自己,白娇娇还是屏住了呼吸,不敢轻易挪动半步,眼看着商封旸临至她眼前,是抬手就能触及的地方,站在原地的男子说道:“也许是野猫。”听声音是个老者。
“不可能有。”商封旸扫过暗处,没有躲匿的痕迹,终于转身离开,白娇娇不免松了一口气。
刹那间,商封旸停住脚步,阴鸷的目光转向她,直勾勾的像是能透过法术看到她一般,白娇娇心跳如雷,将身子后仰,商封旸步步紧逼,几乎和她贴面,白娇娇吓得仰倒在地上。
熟悉的银铃声并未传来,安静地躺在她足腕边摇晃,商封旸见没有异样转身就走,虚惊一场的白娇娇来不及思考便跟了上去,奇怪的是银蛇环真的不再发出声响。
鹤灵也有点诧异,还以为自己的仙术又凑效了,没了这点外因的干扰,商封旸一个凡人根本不会察觉到有人在光明正大地跟踪他。
绕过长廊穿进假山,白娇娇疑惑地想,按照套路这里不会是有个暗道之类的吧。
刚想完,商封旸不知转动了什么,假山内部就向下层层凹陷,形成了一条狭窄昏暗的走道,商封旸轻车熟路地进入其中,黑衣人紧随其后。
墨淮和鹤灵打头阵,白娇娇一手拽住一个防止自己摔倒,却没成想这地下通道是越往里越明亮,两边墙上均嵌有硕大的夜明珠,几步一颗,甚至比白日里还亮堂。
一个户部侍郎能有如此大的财力?
商封旸到底是谁?
白娇娇松开手,看到他推开隐秘的石门和男子一同进入,石门顷刻关闭,密不透风。
鹤灵略施法术穿门而入,门内的场景却让人不寒而栗。
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兵器库,墙上挂满了完整的猛兽皮毛,桌案上的地图赫然就是燕曲的地形图,行军布阵的排列直抵皇城,还在各个关口插上了紫旗。
鹤灵也有些茫然,问道:“他不是‘文曲星’吗?还得负责打仗?”
白娇娇摇了摇头,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那些宫斗剧里,但凡家中有这些装备的,不是要密谋造反,就是敌国派来的细作。
“少主,时机已经成熟,为什么迟迟不行动?”黑衣男子摘掉斗笠,布满皱纹的脸上布满沧桑,眼中满是不解。
“我说过,我自有打算。”商封旸拿起桌上散落的紫旗,稳稳插进最后一道关口。
“少主的打算,为什么不能和老臣坦言?”
商封旸扶着桌案,眼看近在咫尺的燕曲江山,神色晦暗不明,片刻后说道:“闫老,她怀孕了。”
男子听言却越发激动:“不过是流着燕曲血脉的孽种,少主登上皇位后想要多少孩子就会有多少孩子,而这一个,不能留!”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这是落胎的药,连续给她吃七日,别人只会以为是她体弱留不住孩子,做与不做都由少主自己决定。”
这次的商封旸没有拒绝,而是取过瓷瓶放入怀中,看的白娇娇气血上涌,这就是宛姐姐心心念念的好夫君!死渣男!
两人默契的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转而谈起燕曲的朝政,白娇娇隐约从他们的话中听出,攻破燕曲的计划他们至少准备了三年,或许连娶云宛都是计划的一环。
白娇娇独自站在角落里生闷气,为云宛不值,亦心疼肚子里的孩子,摊上这么一个想杀了他的亲爹。
那位叫“闫老”的人临走前还嘱咐着商封旸,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心软耽误家国大业。
商封旸只是轻轻转动手中的瓷瓶,不知在思考着什么,长久地端坐,直到蜡烛燃尽他才起身。
白娇娇自然不能让他有下药的机会,她得跟着他!
墨淮看了眼角落的柜子,上面摆了不少瓶瓶罐罐,他说道:“师父,我想留下来研究这些药物。”他直觉这些东西和瘟疫有关。
白娇娇点头,“你自己小心,你还未学法术,等会让鹤灵来接你出去。”
墨淮摇头:“不用,刚才看师叔施法,我已经学会了。”
白娇娇主动闭嘴,徒弟随意的一句话毁了她好多温柔,只有她一如既往的菜。
出了暗道,商封旸又回书房处理了堆积的公务,鹤灵直叹这个人的生活也太无聊了,白娇娇却不这么想,商封旸的心思根本不在公务上,像是故意在磨磨蹭蹭的拖延时间。
子时一过,商封旸合上折子,沐浴更衣后才往寝房走去,他见到灯火通明的屋子有些诧异,云宛竟然还未入睡,“这么迟了还不休息。”
云宛只是淡淡说道:“白天睡多了,这会儿有点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