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衣袖在半空中划出道弧线,下一瞬滚烫的烛油就浇在了辰王眼睛上。
辰王跌坐在椅子上,还未来得及哭号,门忽然被踹开了。
两个壮实的侍卫冲了进去,一脚将带着笠帽穿着黑衣,背对着他们坐的辰王踹翻在地。
辰王的面颊磕在了旁边的柜角上,肿成了一片。笠帽在脸着地前翻到了脑后,遮住了脑袋。
背脊和脸颊火辣辣的疼。
他拼命挣扎着想骂人,突然发现自己失了声。辰王又痛又急,扭动得更厉害了。
侍卫见他不老实直接用脚踩上他的脑袋,笠帽踩得稀巴烂,虚虚地盖在辰王脸上。
“呜呜呜!”辰王声嘶力竭,扭得像只肥硕的蛆虫,但仍旧说不出话。
侍卫们拿下“奸夫”,又四处搜寻起柳孟棠的魇镇之物品。
他们在厢房内翻箱倒柜,东西丢的满地都是。
后头进来的丫鬟扯着柳孟棠到院中,强迫她跪下。
柳孟棠不肯下跪,她们就来强摁她。
然而,那两个丫鬟还未碰到柳孟棠自己就跌倒在地。
侍卫压着鼻青脸肿的辰王出来时,辰王妃更得意了。
这下人赃并获,柳孟棠还有什么可狡辩!
原先她还害怕自己在这里弄死的妾室不敢入内,这下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终于迈进了西厢的院门。
辰王还在挣扎,两个侍卫用刀鞘,朝着他的脑壳就来了一下,笠帽从脑后又盖到了脑门,恰好遮住了辰王的脸。
辰王妃绕着柳孟棠走了一圈,嘴角扬着得胜者的笑。
她喜上眉梢,声音也没了平日的稳重:“好你个不知廉耻的贱妇,本宫看你有何要抵赖。”
*
老太妃十分迫切地想要知道夏氏自缢内情,而宜尔却说半句留半句。
她端着架子和清虚道人商议如何给宜尔定罪。
宜尔神识回来时,清虚道人正诘问道:
“若真如你所言,那便是王妃自讨苦吃?”
“不错。”宜尔丝毫不慌,动作优雅地将中衣袖子理进道袍袖口里。
老太妃再次以杖叩地:“王妃呢,怎么还没来?”
说时,萧墙边的婢女快步走来,面色惊慌道:
“太妃,王妃请您到西厢去。”婢女吞吞吐吐,“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老太妃厉声道。
“说是抓住了柳姨娘和她的奸夫。”
老太妃两眼一黑,若是站着,早就跌在地上了。
“贱妇——”老太妃拍桌。
宜尔淡淡道:“王妃在一日,王府久不会有妾室安生。”
老太妃看向宜尔:“你是何意?”
宜尔含笑道:“是非曲折,您去了便知。”
……
老太妃来得比平时快好些
到了西厢,下人们高喊:“太妃娘娘到——”
众人齐齐行礼。
老太妃心情糟得很,平日的慈眉善目此刻是一点儿也瞧不见了。
辰王妃礼还没行完,就告起状来:“姨娘柳氏与人私通,如今奸夫淫"妇已被拿下,请太妃娘娘严惩,以正风气!”
无法说话的辰王呜呜地更大声了,他挺起胸脯,膝行上前,被侍卫一脚踹了下去。
老太妃走到柳孟棠跟前,厉声道:“你好不知廉耻,犯下弥天大罪居然还不跪。”
柳孟棠未答,只静静的看着她。
身后的侍卫想将柳孟棠踢倒,宜尔看出他的动作,眨了下眼,侍卫就跌了个狗吃屎。
“奸夫在哪儿?”亲手打耳光太掉价了,老太妃压下怒火,问下人。
两个侍卫连将半死不活的辰王拽了过去。
方才侍卫下了狠手,辰王直不起身也站不起来,只得半个身子搭在地上任由人拖拽。
辰王妃瞧着这一幕,喊来奴才:“让去请王爷的,王爷来了么?”
“回王妃话,是小福子去请的,这奴才腿脚太慢了些,等他回来,奴婢定将严加惩治!”
“你去请,务必要快!”辰王妃朝他道。
宜尔见跟辰王妃说话的这个奴才出去,柔了下鼻尖,轻笑了声。
他出门不久就跟小福子撞上了。
“王妃让你去请王爷,你人哪去了?”
小福子带着哭腔道:“王爷身边的公公说,王爷就在西厢。”
两人同时回首,眼中带着惊恐。
“那捉拿的那个……”
“十有八九就是王爷!”
“哎呦喂,这叫什么事啊!”
传话的下人想赶回去,但为时已晚。
辰王妃已经耀武扬威般绕着柳孟棠踱了好几圈。
“既然这么不检点,就将她卖到妓坊去吧。”辰王妃端庄了些,说话又恢复了原先的派头,“这个奸夫就地处决!”
老太妃没搭话,她紧紧拧着眉头,走到“奸夫”面前,弯腰将烂得不成样的笠帽推到后边去。
那张脸露了出来,终于被宜尔解了禁言术的辰王可怜巴巴地看着老太妃,带着哭腔道:
“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