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善堂没有布粥吗？”柳孟棠道。

店家长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您以为这还是大昭吗？济善堂早就不营生了！”

“齐朝未改制，照理说济善堂还是要开的。”柳孟棠微敛眼眸。

店家声音更低了：“我这是跟您独说的。”店家四周瞧了瞧，“这大齐呀，哪哪儿都比不上大昭！”

“济善堂开是开着，可朝廷每年拨给他们的钱粮，早就被贪光了！”顿了顿店家道，“别说粥了，糠他们都派不出！”

柳孟棠紧攥着衣角，微抿着唇。

她摘下发顶的木兰簪，交给老店家。

“木兰是玉刻的，簪身是白银。”柳孟棠道，“这个不止能不能再抵上几百个馒头。”

“这可太贵重了，老朽不敢收啊!”老店家摆手。

“折银吧。”宜尔道。

不远处有家典当铺，她方才瞧见了。

这木兰簪子做工精巧，那小块玉石瞧着品质上佳，戴在柳孟棠发间尤其合适，这么当了着实可惜。

宜尔不着痕迹地看了几眼木兰簪，有些惋惜。

柳孟棠当得很干脆，折了三十两白银，请店家再做六百来个白面馒头。

离开当铺时，柳孟棠没回头，宜尔倒是回首瞧了好几眼。

……

“寻常时候想这些钱买三千来个馒头都不在话下，可眼下只能做一千来个。”老店家叹了口道，“老朽日子也艰难，还望两位谅解。”

“这一千八百来个馒头，还劳烦您和伙计们送到城外。”宜尔对店家道，“可能要多排些人手分发。我们尚有私事未了，不能久留。”

店家连忙摆手：“不劳烦，不劳烦！两位姑娘是心善之人，这样的事情是为祖上积德的！”

“那他们要是问布善的是何人，老朽该怎么答呢？”店家问道。

“你祖籍在哪儿？”宜尔用胳膊肘轻戳柳孟棠。

“江陵。”柳孟棠抬首看她。

“就说江陵柳氏吧。”宜尔对店家说。

“不妥。”柳孟棠忙道，“道长也出了钱。”

“有何不妥。”宜尔挑眉，“难不成要说宜柳氏？”

“老朽知道了，老朽就说江陵宜氏和柳氏！”

“就这样吧。”宜尔又往店家手中塞了点碎银，“我们还有事。”

车轮再次滚动，激起满地尘埃，店家目送她们远去，不禁慨叹道：“真是大善人啊！”

他绕着小小的铺子走了圈，监督着伙计们的工作：“这是救人的馒头，大家伙都麻利些，不要省料了！”

……

外城和内城的交接处，宜氏和柳氏的布善开始了。

京畿的灾民纷纷涌来，争抢着来之不易的白面馒头。

年迈的店家吆喝道：“慢慢来，不要争，不要抢，不然就不派了！”

有灾民咬着馒头，欣喜地望着老店家：“这馒头是谁家派的？”

老店家呵呵一笑：“是江陵宜柳氏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