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怕么。”
宜尔睁开眼睛,声音微哑。
烛火的光亮映在她的柳叶眼里,分外明亮。
“留下来吧。”
不知怎的,柳孟棠心跳得飞快。
她下意识捏住裙摆,不知所措地看向宜尔。
“榻,我笼统用过一次。”
宜尔微仰脖颈,衣领微散,露出点锁骨。
“你若不嫌,便歇在这吧。”
柳孟棠局促道:“那道长你呢?”
“我坐禅。”
……
宜尔确实只在这榻上躺过一次。
受了伤不太爽利时,宜尔才愿意躺着。
柳孟棠将床榻理整齐,立在边上不动。
氅衣被宜尔随手丢在榻便,柳孟棠矮身拾起它,想要叠整齐。
浓烈的白芷味铺面而来,柳孟棠蹙眉。
方才她因为恐惧拥住宜尔时,也嗅到了浓烈的白芷味。
这味道和宜尔给自己的那瓶药一样。
宜尔那日说的话突然萦绕在柳孟棠耳边——
“我伤了多是涂这个。”
她转身,凝视着禅椅边浅眠的宜尔,想开口,又不敢开口。
宜尔似有所觉,睁开了眼睛。
“道长,你是不是伤了?”
宜尔第一反应便是否认。
她向来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受了伤从来不爱多说。
负伤在她这里意味着发力不够强悍,剑术不够精进,思考不够缜密。
将伤挂在嘴上说的,某种意义上是种软弱。
“你在骗我。”柳孟棠肯定道。
宜尔眼神微动,不自在地坐直了身。
柳孟棠捏着她玄色的氅衣,缠着纱布的手被衬得分外显眼。
她的眼神,令宜尔十分心虚。
宜尔分辨不出映在她眼眸里的是烛光还是泪光。
“没有。”宜尔心虚道。
“伤了哪里?”柳孟棠敛眸,捏着氅衣走近。
“没伤。”宜尔深呼吸。
柳孟棠将氅衣递给她:
“严重吗?”
宜尔接着氅衣,脱口道:
“不严重。”
说完,宜尔后知后觉,接氅衣的手顿住了。
她仰头看着柳孟棠,和柳孟棠刚刚看着她那样不知所措。
良久,柳孟棠道:
“能给我瞧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