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宫边,太液池旁,每甲子一届的仙界朝会如期举行。
各路神仙腾云的腾云,驾雾的架雾,骑坐骑的骑坐骑,提早了好些时辰等候帝君驾临。
独独有一位,时辰快到了也没瞧见半抹神迹。
把守南天门的两位小将,一对眼,设好了仙障。
“煊凌殿的那位,这个甲子也不来么?”
“凌光神君么,估计不会来了。”
“也就凌光神君敢不来了。”
“听说神君容貌出众,法力无边。六百年前,一把赤金汉剑杀得冥界乱魄血流漂杵,弹指间就平了乱。”小将叹了口气道,“奈何飞升来的两甲子,还未曾有幸见过神君一面。”
“谁不是呢。”
说时,一道银白色的光辉飞快掠过,两将来不及反应,仙障就破了。
两将定睛细瞧,才发现掠过的是只仙鹤。
“来着何人!为何私闯南天门!”两将呵道。
那鹤落地前化作一道倩影,动作优雅地点地几步,立在不远处。
“原来有道障。”那人侧身,略带疑惑道。
来者身材高挑,背影清癯,玄色的衣袂随风翩跹,一派仙风道骨。
她的指节敲打着挎在腰间的赤金汉剑,转过身,面对着两位小将。
这人相貌太出挑了些,尤其是那寒泉似的眼睛,又漂亮又冷漠,瞧着令他们心尖发颤。
机灵些的小将回过神,忙恭敬行礼道:“不知尊驾可否……”
“煊凌凌光。”宜尔平淡的语调里藏着威严。
话音刚落,小将们已经瞧不见她的身影了。
*
玉清宫内禁止急行,宜尔闲庭信步,踩着时辰进了正殿。
彼时南极星君已开始禀奏事务,宜尔脚步轻快,剑疆和腰际的配玉相碰,发出细碎的声响。
帝君扶额抬眸,一众神仙齐齐地望向她。
“凌光来了。”帝君微笑道。
宜尔颔首,走到帝君仙墀下,俯身行礼。
“落座吧。”帝君指着右手边空着个席位。
宜尔顶着一众神仙的目光径直走去,拂了下广袖,稳稳落座。
南极星君继续禀事。
“于是乎,小仙夜观乾象,但见贪狼异光烁动。不日,西方果真动乱。”说着,南极星君瞄了眼宜尔,“那镇于白漱山下的穷奇破了仙障,从西方一路逃窜到南极。”
大殿中静默了。帝君偏首望向宜尔,似乎在等她解释。
玉清钟的余音传入殿内,绵长而悠远,凡间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春秋。
宜尔仍是一言不发。众仙面面相觑。
“凌光。”帝君唤了她一声。
宜尔这才将话本藏进袖袋里,直起身来,等着帝君说话。
“南极星君所奏,是否属实?”帝君问道。
宜尔方才沉迷于话本,刚看到那薄情寡义的男主扇了女主一耳光,让女主跪在小妾面前。宜尔心思早就飘到了那个不争气的女主那,恨不得直接穿进书里,手撕了为人歹毒的男主。
“西方把守不当,致使穷奇骚乱。”帝君很是了解宜尔的性子,贴心地概括了遍南极星君的原话。
“白漱山下那只吗?”宜尔微微眯眼,从话本中回过神来。
帝君颔首。
“前些日子辟谷,小事不允奏报。”宜尔拇指摩挲着剑疆,“是本君的疏忽。”
宜尔话音刚落,崇宁神君便接了话茬:“凌光神君身为西方之主,竟连机要事务都无法辨别,可否渎职。”
宜尔应了声,尾音上扬。
“是要务?”
“非要务?”
崇宁神君和凌光神君不对付不是一日两日了,周遭小仙不敢出声劝和,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帝君。
帝君轻咳一声:“眼下重镇穷奇才是要务。”
“领命。”说着,宜尔腰间那把赤金剑便飞了出去,凛冽的剑气裹挟着狂风激得一众小仙齐齐后退。
帝君的衣袖灌了风,他望着宜尔的配剑出了正殿,化作仙鹤高飞。
殿中的剑气消散,众仙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