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壮图稳住心神,回想起皇上昨日去了方宅,今日方光琛就精神饱满的来到内阁,皇上话音一落,他便立马附和;很显然,君臣之间已经串谋好了,给我老郭下套子来了。
先前只有自己一人是皇上耳目,蒙蔽圣聪,乾坤独断,如今一下子增加这么多耳目,明显就是要夺我老郭的权。
“怎么,这般对朝廷有益的提议,太师为何还有异议?”吴世璠见他迟迟不表态,颇为不悦的问。
这话问得也突兀,既然是对朝廷有益的事,一向自诩忠心为国的郭太师又怎么能有异议呢。
这明显是先入为主嘛。
目的是卡住郭壮图的托辞,把他置于非答应不可的境地。
“郭太师,请回朕的话。”吴世璠不容他思索,再次紧问。
“回皇上,这个……古人云治大国者,如烹小鲜……;老臣以为此议涉及朝制根本,切不可轻率行事,还需从长计议才行。”郭壮图回过神,暂无对策之下只能先这样支吾着敷衍。
“说朕轻率行事?”
吴世璠心中微恚,语重心长的道:“郭太师,国家形势严峻,军心民心官心皆浮,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如若早设监察机构,岳州屯粮之事就不会闹成这样,岳州也不会因此失陷。
朕相信,岳州屯粮之事绝非偶例!”
“郭太师,你觉得朕说得话对么?”
“皇上,老臣……”
“罢了,朕和方阁老已经达成一致,郭太师你有异议也无妨,二比一,少数顺从多数,这事就这么定了,呵呵。”怎知,吴世璠居然不待他再说,乖张的一拍巴掌。
“方阁老,你兼任着吏部尚书,这科道官人选便由你来定,按典例六科给事中属于四品以下官职,吏部可直接任命;四品以上诸御史把名单拟出来,由朕审阅再定!”
“臣遵命!”
这确实也是大周典例,安排的没毛病。
如此一来,这科道官的人选就完全不是他郭太师能涉足的范围了。
本来他还存了安插亲信到两个机构的心思,这下也完全幻灭了。
见二人一唱一合,从头到尾都把自己这个堂堂太师当猴耍呢,郭壮图气极,再也忍不住了,起身离座,大声道:“皇上,此等国家大事,朝制根本,岂能如此草率决定,形同儿戏!”
“形同儿戏?”
吴世璠一听就火大了,大声喝道:“朕乃一国之君,金口玉言,天语纶音,太师居然说朕的举措是儿戏!”
郭壮图也察觉自己失言,一下懵住了。
皇上表面看起来变得乖戾无常,实则思维缜密,一环套一环,绝非逆反期的心理冲动所能解释的。
自己稍不留神就会掉入他设置的陷阱。
方才皇上很可能是故作乖张,引诱自己行不恭不敬之举,让自己处于更加被动的境地。
方光琛立刻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义正词严的道:“郭太师,我等皆为臣子,为臣者怎能如此对皇上说话!”
见吴世璠目光凛然,方光琛道貌岸然,郭壮图理屈之下渐渐服软,垂首低声道:“臣出于一片公心,一时激愤,口出有失,望皇上恕罪;但臣坚持认为,此等国家大事,不能如此轻率的由咱们三人来决定。”
“朕是一国之君,你二人是内阁大学士,燮理阴阳,群臣之首;朝中大政由我三人拿主意,难道还不够么!”
“不够的。”
“怎么说!”
“回皇上,太祖高皇帝临终前,曾为皇上留下六大辅政大臣,言凡朝中大事皆由辅政大臣一同商议,共同辅佐皇上。
皇上此举,致诸位辅政大臣于何地,置太祖高皇帝的遗嘱于何地!
太祖高皇帝崩逝不久,皇上这般大张旗鼓的改弦更张,天下臣民又该作何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