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3 章(2 / 2)正室首页

看到温庭姝施施然行来,方夫人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待温庭姝走到身边给她问安,方夫人忙搀扶她,目光透着怜爱之色,语气含着些许责备:“你可算是回来了,为娘十分担心你。”

温庭姝挽着方夫人的手臂,声音比平时娇一些,甜一些,“是姝儿太贪玩,惹得母亲担忧了,是姝儿的错。”也只有在方夫人面前,温庭姝才会一改规矩稳重的姿态,像小姑娘一般撒娇。

“你才知道自己贪玩了?”方夫人其实知晓温庭姝是最懂事最乖巧的,却还是笑着伸手轻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然后笑道:“为娘被你吓得心都快从身体里蹦出来了。”

温庭姝扬了扬眉,“是么,姝儿听一听。”说着笑盈盈地将头埋在方夫人的怀中,装作听了会儿,然后仰头轻哼一声道,“母亲骗人,心明明还在你体内的,还扑通扑通跳得欢呢。”

这番话惹得方夫人忍俊不禁,携起她的手穿过曲廊,绕过一带房屋后直达寝居,丫鬟揭开软帘,然后进了内房,方夫人只留下心腹丫鬟,令其他人都离去,才拉着温庭姝坐到黑酸枝木罗汉床上,问了她今夜所发生的事,温庭姝不好隐瞒,除了遇到宋清一事,其余皆一五一十的说了。

方夫人听完之后不禁心有余悸,随后又感叹道:“外头皆说这江世子品行不堪,却没想到他竟是守礼君子而且做事还细心周到。”

方夫人突然有些感到有些遗憾,遗憾当初没有答应定北侯府的提亲,不过转念一想,宋清才是真正的品学兼优,端方自持的君子,而江宴就算此事做的不错,还是改变不了他在外边的恶劣名声,而且与他传出风流韵闻的女人不计其数,他那个母亲更加荒唐,竟然在府中公然建了个美人院,里面全是她养的面首。

有如此淫-乱的母亲,耳濡目染之下,她儿子又能好到什么地方?若是嫁到定北侯府,她的姝儿还是要吃大亏的,这么一想,方夫人又不觉遗憾了,反而庆幸居多。

只是……

方夫人悄悄打量温庭姝的神色,见她神色如常,并无女儿家的羞涩忸怩之态,这才放心,都说那江世子生得容貌昳丽,连男人见了也要心动,虽然知晓她这宝贝女儿是个贞洁贤淑的女子,但就怕她对人家芳心暗许,却只能将心意深藏心底,自此抑郁寡欢。

这般一想,又不由怪起秋月没有看好自己的主子,才让他们这对男女相遇。

温庭姝其实并未说是秋月的错,只说自己贪看灯才迷了路,但方夫人还是将目光转向秋月,声音颇有些严厉:“秋月,临去前我便嘱咐你,叫你看好你家小姐,莫要引她胡乱走动,你是怎么做的?”方夫人好佛,平日里最是慈祥,待下人也宽厚,今夜一想到女儿险些被人毁去清白名誉,心有余悸的同时气便不打一出来。

秋月不敢反驳,埋头乖乖认错,“夫人,奴婢知罪,愿受罚。”

方夫人点头,随后看了自己的丫鬟,“锦葵,去拿戒尺过来。”

锦葵领命而去。

温庭姝心有不忍,“母亲,这也不全是秋月的错,姝儿……”

方夫人打断她,神色郑重:“姝儿,你需懂得赏罚分明,不要总是心软,想着替人说话。为娘虽要你温柔和顺,但也不是事事和顺,需看人看事。”方夫人顿了下,轻叹一声,“你这性子以后嫁去了夫家,可有得你吃亏。”

温庭姝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今夜看到宋清与一女子亲密相处的画面,眸光变得黯然,默默地低下了头。

方夫人见状又叹一声,“罢了。你们两个今夜也受惊了。”方夫人看向秋月,神色缓和些许,“秋月,我看你是个机灵胆大,又有情有义的好丫头。你家小姐疼你,不舍得你受罚,今夜我便不罚你了。但以后要改了你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行事之前应计后果。以后你家小姐嫁人了,你也是要跟去的,凡事多帮衬一下你家小姐吧。”

秋月闻言不由十分感动,眼眶也红了一圈,忙曲膝跪地,“多谢夫人大人有大量。奴婢谨记夫人的教诲,以后一定改了性子,好好伺候小姐,帮衬小姐。”

方夫人道:“起来吧,时候不早了,扶你家小姐回楼歇息吧,我也乏了。”方夫人倚榻,揉了揉太阳穴,又叮嘱了遍:“记住,今夜之事不许向任何人说道。”

“夫人且放心,奴婢发誓一定不会说,管教奴婢嘴上生个大烂疮。”秋月举手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一番认真的话语把温庭姝和方夫人皆逗乐了,秋月见状也笑,气氛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笑够了温庭姝才向方夫人告退,领着秋月回了阁楼。

秋月服侍温庭姝卸妆洗漱完毕之后,又铺好了床后,夜已深沉。

临睡时,秋月思来想去,还是禁不住问:

“小姐,宋公子的事要不要与夫人提起?”

温庭姝正要躺下,一听又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眉头蹙动,不似以往秋月一提起宋清便禁不住羞涩脸红,她静默片刻,才道:“也许是误会?”

秋月见她还在为宋清辩解,不由着急,她一直憋了很久,此刻嘴巴就跟决堤一般,内心话语滔滔不绝地脱口而出道:“小姐,这怎么可能是误会?今夜您也看到了,宋公子和那女子如此亲密,而且小姐没跟上来那会儿,奴婢还看到宋公子牵起了那姑娘的手,这还能是误会?我看那姑娘的打扮看起来也像是正经人家,不似那些青楼妓子什么的,她八成是宋公子养的外室了!”

秋月话音刚落,温庭姝只觉得好似有人蓦然朝她兜头泼了桶冰水,一句从头冷到脚,由外冷到内,最后连心子也是寒凉的。

外室么?

有权有势的男人养外室并不稀奇,但像宋清这般克己复礼,名重一时的男人也养外室?还是在未成亲之前,传出去只怕不会有人相信。

温庭姝轻叹一声,素净的面庞似乎透着些许无奈与忧伤,“你小声点,春花等人还在在外头睡,莫叫她们听见。此事并无证据,就算告诉母亲,母亲只怕也不会相信。就算这是真事又有证据,又能如何?”温庭姝一侧唇角勾起自嘲,自喃道:“况且,男人三妻四妾原也是常事……”

秋月没想到自家小姐竟然会替宋清如此辩解,难不成是被宋清那张脸迷了心魂?秋月心里替温庭姝抱屈,“宋公子这般欺人,难道就这么算了?小姐不如我们把证据找到,然后让夫人写信给老爷,叫老爷替您做主,取消了这门亲事。他宋公子这么喜欢养外室,不如把那外室扶为正室得了,为何要小姐嫁给他受这委屈?”秋月撅了撅嘴,“小姐,您可别说,您还很想嫁那宋公子?”

温庭姝平日里和秋月好,有什么心事都与秋月说,秋月有什么心里话也不会藏着掖着,总与温庭姝说,温庭姝知道她的很多话都是为了她好,因此听了这些出格的话语她也没有生气。

温庭姝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开始的确仰慕宋清,因为听闻他容貌气度不凡,最重要的他才华横溢,为人端方自持,因而她时时牵肠挂肚,可如今看来,她仰慕的也许只是想象中的宋清。

“此事若传开来,丢的不止是宋府的颜面,亦是温府的颜面。”温庭姝几不可察地叹了声。

“难道为了温府的颜面,就要牺牲小姐你的幸福?”秋月愤愤不平道,双眸睁圆,眼眶微红。

温庭姝见她如此为自己着想,心中一暖,温婉地笑了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身为女子应该遵从的。民间还有句俗语,叫嫁鸡随鸡,嫁犬随犬,虽粗俗了些,但却有几分道理。这或许便是我的命吧。”

秋月满肚子不服,“奴婢只知事在人为,小姐为何要怪命运呢?依奴婢之见,宋公子比鸡犬都不如。小姐,此事若是做得隐秘些,不闹开来不就行了。”

温庭姝沉默下来,定定地看着秋月,看得秋月觉得自己大概是说错了什么话。

良久,温庭姝才无奈似地笑了下,“秋月,这门亲事非我一人之事。父亲与宋相同朝为官,宋相乃百官之首,把持权柄,说句小人的话,万一取消了亲事,我只怕父亲在朝中会被为难。”

秋月这才知温庭姝担心的是此事,“可是……”秋想说还是顿住,面上郁郁不乐,像是十分替她不甘似的。

“而且父亲就算知道此事只怕也不会同意取消亲事。”温庭姝目光微凝,声音冷了几分:“秋月,你忘了咱府的赵姨娘是如何进来的?”

秋月一听愣住,随后缄默下来。

也许,她家小姐说的是对的。

温家乃是清流世家,她父亲在年轻时亦是才学丰富,品行端正的守礼君子,而他唯一做的出格之事,便是在她的母亲未嫁过来之时便养了名外室。温庭姝没想到,她母亲受到过的委屈她可能也要受一遍。

听母亲说,她当时虽然难过,但最终还是同意赵姨娘进了府,而父亲因为有愧在先,自此对母亲一直敬爱有加,也因此,赵姨娘也是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母亲,不敢有忤逆之举。

除此之外,他父亲再无可诟病的地方。

温庭姝不愿意为一己之私,而害了亲人,而且她不认为婚事能够取消,父亲那事虽鲜少有人知晓,但宋家肯定是知晓的,父亲自己做了那样的事又有何脸面反悔,指责别人的儿子养外室?

“小姐说的都是对的,是奴婢想得过于简单了,小姐,您睡吧,不早了。”秋月愁眉苦脸道。

明明温庭姝才是愁眉苦脸的那一个,但她此刻却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好了,这事还没确定真假,一切都是白说。”温庭姝说完笑容敛去,道:“秋月,你人聪明又有机变,便悄悄替我去打听此事。”顿了下,又道:“你既然见过宋公子,宋公子也许也识得你,你不可在他面前露面。”

秋月闻言瞬间来了劲儿,“小姐,你放心,奴婢一定将此事办好。”秋月就怕她家小姐要忍着装作什么都不知,她这么一说,秋月便放心了,不论如何,都要把那女子揪出来先。